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样的笑脸,是多久不曾看见了?原本以为他放弃了,现在看来却又不是。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我可不介意替狐王戴上。」澜渊笑得更灿烂了,作势要来拉他的手。篱清忙侧身避开,硬是从嘴里挤出两个字:「谢了。」「不客气。」描金扇展了开来,泼墨的山水映着温雅的脸庞,「前一阵子酒仙那儿新酿了几坛子酒,狐王可有兴趣?明晚我带来,一同品品,如何?」「恐怕不妥。」「那就这么定了。」扇子「啪——」地收拢,他对他的拒绝置若罔闻,一径弯起嘴角,「狐王可要记得给我留个门呐。」还想说什么,宝蓝色的身影已经走到了别处和别人谈笑起来。发觉有人在扯他的袖子,篱清低下头,篱落正仰着脸看他:「怎么还不走?肚子饿了。」淡金色的眼里难得看到一点乖巧的痕迹,篱清不禁牵起他的手,口气也放柔了:「好。回家。」有什么东西在冷冷清清的胸膛里化开,方才那种窒息似的苦闷正一点一点消失。「我跟元宝他们说了,今晚吃鸡。要鲜鸡汤……」任由篱落拉着往前走,思绪飘得很远。冥姬,其实相交不深。记忆里那个娇憨漂亮,满脸纯真的小女孩不知不觉地长大,长大到可以对他说,世间纵有干般万般求不得,平平淡淡地过一辈子未尝不是一种幸福。对他说,我一生能有一人真心真意待我好,还有什么可求的?不自觉地握紧了手,掌中那枚铜戒热得发烫。愧疚,怎么会没有?「喂,今晚喝鸡汤呐。」袖子又被篱落扯了扯,小东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笑容。「好。」不由自主地,嘴角也跟着弯了起来。冥姬私嫁的男人叫做张胜,镇上卖rou的屠夫。摊子就设在街沿。篱清隐了身形在街对面怔怔地看了一天。初来时,天灰蒙蒙的,街上寥寥几个人影。男人利落地摆开摊架,半只全猪横躺在案上,整个的猪头摆在一边,眼是半闭着的,任人宰割的样子。周围的人渐渐多起来,天光也开始泛亮,远远近近地,有人开始吆喝,人们揉着睡眼挽着竹篮从门里跨出来。生意还算不错,买不起大块的就要一点rou末,和着鸡蛋炖一炖,味道也很鲜美。相熟的主顾一边买rou一边攀谈两句:「咦,这两天怎么不见你家的女掌柜?」「回娘家了?」「莫不是吵架了吧?真是的,多好的媳妇啊,快去说两句软话哄回来吧。夫妻嘛,床头吵床尾和的……」张胜不说话,刀刃剁在砧板上「笃笃」地响,把rou粒都剁细了才憨憨地点头:「是、是,说不好今晚就回来了。劳您cao心了。」有卖小首饰的打前面路过,就叫住了,在灰色的衣摆上把手抹干净了凑近了挑。旁边卖白菜的起哄:「哟,张屠夫又给媳妇买东西呀!你家媳妇真是好福气啊!哪里像我们家那个穷小气的死鬼,跟了他这么多年,别说首饰了,连根草都没见着!」男人的脸红了,有些不好意思。仔细地挑了半大,买了支有红色坠子的珠钗。小心地收进怀里,脸上高兴又羞怯地笑了一整天。又跟着他收摊回家,站在窗外看他做饭、熬药。瞎眼的老太太坐在床上喃喃地问:「梨花呢?梨花去哪儿了?怎么没听见声儿?」男人就停了手边的活:「不是昨个儿跟您说了吗?她娘家兄弟有事,她回娘家去看看。」「哦。」老太太点点头。晚上照顾老太太睡了,一天里才有了个清闲的时光。男人从怀里摸出珠钗坐在桌前对着洞开的大门出神。门前的道上,一个人影也没有。篱清也跟着他一起看,屋外只有一轮高悬的圆月照得一草一木格外分明。许久,男人还在睁着眼看。篱清无奈,袖子一拂,屋子里的人就倒在桌上睡了过去。这才走了进去。在桌前站定,摊开手掌,攥了一天的铜戒静静地卧在左手掌心。轻轻地拿起看了一眼,再放到桌上。手指挥动,在男人额上结了个印,亮光一闪,铜戒上也反射出了光芒,又瞬间陨没。「忘了吧。」似是叹息。「没想到是你。」背后一道阴冷的声音响起。冥胤站在门口,五色斑斓的绸衣在夜色下显得妖异而又凄绝。额上有几缕发垂下来,竟成了斑白的颜色。「这样也好。」冥胤没有进来,目光复杂地看着篱清,「我……代冥姬谢谢你。」「不客气。」篱清颔首,知道自己没有了在此的必要,「先走一步。」「请。」冥胤侧身让开。擦肩而过,眼角瞥见冥胤眼中的湿润,那斑白的发在月光下越发刺眼。不知不觉间,其实我们都变了许多。冥胤再不是那个自私阴邪的冥胤。而篱清呢?一路是走着回去的,天地间只有一轮月来相随。心里空洞洞的,有什么想要破胸而出,又无处发泄,重压回心底,烦闷又添了一层。走到门口,朱红铜钉的大门紧闭着。连飞身掠过墙头都觉得懒,就抬手去叩。才叩了一下,门就「咿呀——」一声开了,平素跟在身边的小厮元宝大声嚷嚷着蹦过来:「谢天谢地,我的王呀,你可算回来了!快!快!王回来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去沏茶!记得等等送到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