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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予灏!”肖烜忽然怒了,上前一把就揪住他,厉声道:“你看清楚!我是谁!?我是你的师傅!我说过的话,可有一丝不对之处?君赢冽死了!他死在我的眼前!我眼睁睁地看著他停止呼吸,清清楚楚地听到说的最後一句话,就是为了这句话,我才回来找你!”白予灏一下子闭住呼吸,站立不稳地退了两步,再抬头望著他的时候,长长的睫毛微微颤抖。肖烜深吸了口气,笑容开始有些讽刺:“君赢冽说,此生此世,纠缠爱恨,光荣过,痛苦过,他够了,也明白了。他以为你是他的光明,可是他却错了。你可以是所有人的光明,却独独不是他的。他没有别的心愿,只愿来生来世,纵横天涯,而你……”肖烜看了他一眼,垂下眼帘道:“却是永不相见。”白予灏脸色刷地惨白,嘴角有些发青的颤抖,脚下一软,踉跄两步,险些摔倒。肖烜看著他有些冷漠,既不去扶他,也不再说话,过了半天,才淡淡道:“君赢冽死的时候,生下一子,取名衣想。现在由我带著。”白予灏张了张嘴,喉咙却苦涩得厉害,似乎想说什麽,挣扎许久,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肖烜看著他,却再不走近他:“我是你的师傅,本该一切向著你……”白予灏颤了一下,然後缓缓地低下头来,漆黑的发帘遮挡住他的眼睛,让人看不见面庞,过了片刻,忽然一滴晶莹的什麽东西,滴嗒一声,滴在地上,溅出完美的形状。肖烜突然有些不忍,停了一停,轻叹道:“白小子,为师想问你……你对君赢冽……”白予灏摇摇头,平静了一会儿,才敢抬起头来,挣扎著声音问道:“师傅……他……真的……”白予灏揪紧眉宇,眼眶热意忽然更甚,他似乎已经控制不住,只是深吸了口气,终於再也说不下去。肖烜点了点头:“你走之後,映碧大军来袭,君赢冽生产的时候,身体重箭……”白予灏猛然看向他,忽然攥紧了双拳。肖烜覆下眼帘,神色忽然有些悲哀:“衣想生下的时候,君赢冽就已经不行了……你知道,男人生子,本来……就是有违伦常的……更何况他身边无人……能顺利生下婴儿……已属不易……”白予灏已经控制不住,喉咙里挣扎著发出些断断续续的声音,像是颤抖,又像是不甘,破破碎碎的,不甚清晰,却像绷断了神经,终於有些失态。肖烜走过去,看著他的眼睛,抿了抿唇,道:“後悔晚矣,世事难料,君赢冽该有此劫,你……最起码,还有你和他的儿子……”白予灏轻笑了一声,这笑声低沈悲哀,有些不甘的苦涩与心酸,幽沈灰暗,最後又徒然收回喉咙之中,尽显痛过之後的无力与苍白。“师傅……他在哪里?……”白予灏虚弱地笑了一下,开始抬头望著远处。肖烜暗下神色:“他不会想见你,白予灏……他生前就走错了,他死後……只希望能……”白予灏轻轻一震,然後深吸了口气:“……他恨我?”肖烜苦笑:“他有什麽资格恨你?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他纵使是个王爷,也不该干涉你太多……”白予灏轻闭下眼,摇摇头,睫毛轻颤:“他该恨我的……”“够了!”肖烜忍不住上前,抓紧他的衣领,吼道:“你既然做出了!现在还痛苦什麽!君赢冽死的时候,干脆利索,早已没有眷恋,你现在伤心痛苦,能挽回什麽!?他死了就是死了!你再痛苦他也活不过来了!”肖烜一口气说完,见他无动於衷,忍了半响,终於一拳揍在他的脸上,恶狠狠的。也许是用力过猛了,白予灏一屁股被他揍在地上,连续撞到了一连串的桌椅,好像随著他的心一起,发出支离破碎的声音。肖烜又一把将他提起来,怒道:“白予灏,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这样事後後悔,做了就是做了,你後悔吗!?你对得起君赢冽吗!?”白予灏两手乖乖垂著,不挣扎,也不抵抗,只是将头偏向一边,闭著眼睛。“白予灏!你看著我!你伤心什麽!你後悔什麽!?你有资格吗!?告诉我!你有吗!?”白予灏睁了一下眼睛,绝望冰冷的悲伤一闪而过,过了半响,他沈重的呼吸一下,吃力道:“我没资格。师傅……我没……资格。”他低低说著,细密的睫羽一颤一颤,微微湿润的痕迹还挂在上面,肖烜手下一抖,松开力气。“也罢……”肖烜叹了口气,跨过他走到门口,却停了下来:“我来此地,只想告诉你这件事……君赢冽的死讯……还要劳你通知了……”白予灏竭力张了张嘴,想说什麽,铺天盖地的绝望悲伤却压得他难以呼吸,过了半天,稳了稳情绪,才能哆哆嗦嗦地道:“师傅……他在哪里……我想见他,见见孩子……”肖烜回过头来,笑得却十分冰凉:“他不想见你……在他死後,你该彻底的放过他了……你的犹豫与纠缠,对他来说,才是那把致命的利剑。”白予灏轻轻一震,登时难以呼吸。肖烜讽刺地笑了,那笑容透过阳光,无比犀利,无比寒冷地射向白予灏,像是嘲笑,像是报应,像是终於如你所愿的讥讽,惹得他撕心裂肺一般的疼痛。肖烜头也不回地走了。白予灏静默著不动,颤抖了片刻,终於挣扎著站起来,走出门外。门外阳光恬淡,温暖和煦,美好的光线,润色万物,丝丝缕缕的,洒落大地。白予灏忽然捂起脸来,颤抖不安的手指泄露他微微凌乱的情绪,就这样过了一会儿,他好像终於缓过劲来,才哆哆嗦嗦地移开手指。时候不早,空气中起了一丝寒意,阳光也随著它的寒冷渐渐暗淡下来,慢慢的,转为血一般的红。情到离别时,夕阳终有尽。血一般的颜色覆盖了大地,枝叶尽飞散,划过白予灏的眼前,飘落在他的心底。“……王妃……”脚步轻轻,老管家手里拿著披风,为他披上。白予灏嗯了一声,转眼又看向别处,冬去春来,今年的迎春花开得特别早,散著些淡淡的香气,在血一般的夕阳之中,挣扎著怒放。挣扎著怒放的生命,越是生机勃勃,越是生意盎然,却不过一瞬,含恨凋谢。白予灏眼神忽然颤了一下,无数纠缠著的感情顿时倾泻而出,湮灭了他所有的心绪,只有满腔的悔恨和痛苦,在此刻,却清清晰晰地成了烙印。烙在心里,刻在骨里。此时此刻,却唯有那怒放的花瓣,轻轻颤抖著,在寒风中漫天飞散。白予灏看了一阵,忽然笑了。“赢冽……你看这王府的春花,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