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虑到他家中的背景,第一时间撇清关系就能少日后的许多麻烦。越歌回来后,立刻着手开发那款VR设备,做出成品之后,他第一时间给威廉将军寄去一份,然而,他却一直没收到任何答复。越歌以为是威廉忙于处理惠特的事,便没多心。另一边,军方已经在defy附近找到了丹尼尔所说的研究基地,也就是上一次林松和越歌前去寻找却无功而返的目标。在基地中生活的研究人员已经悉数被反叛军杀害,鲜血溅落在粗糙的建筑外墙上,尸体横七竖八躺在楼前的台阶上,情状惨烈。游击队的人粗暴地损毁了基地中的实验器材,拿走了一些他们认为有用的研究资料,然后在军方到来之前驾飞船逃走了。星际联盟漫长的边境线是他们一直以来所仰赖的天然安全屏障,他们是在宇宙中游猎的野犬,只适合于成群结伙、凭本能行事、靠实力说话,他们不屑于使用计谋也缺少使用计谋的头脑,他们或许再也不想跟所谓的科研人员搭上关系,因为在本质上,他们从来没有互相达成信任。军方人员收拾了研究基地中遗留下来的物品和资料,凭借在黑塔中的人脉关系,林松知道他们找到了一个丹尼尔的笔记本,他将笔记本的内容复制下来,与越歌一起拿去找金文,想看看能否从中得到一些给父亲治疗的线索。金文草草浏览了几页,便露出惊异的神色。“这是谁的笔记,你们从那里拿到的?”“一位……前辈。”越歌看了身边的林松一眼,模糊地回答金文。“不方便说?嗯,这绝对是基因研究领域数一数二的专家,让我猜猜看,是……”林松打断了正要说出人名的金文:“别猜了,他已经自杀了。所以我们才把这份资料拿给你看,金医生,我的父亲生命垂危,越歌的痛觉也需要进一步的治疗,如果你能从这份资料中得到一些灵感,还请帮忙。”金文收敛表情,认真道:“我试试看。”议会选举尘埃落定的时候,金文也带来了好消息。林松马上带他去找了自己的父母。在金文为病人检查过病情之后,他告诉林松和林将军,虽然没有十成把握,但他可以试着做一些治疗。林松第一次见到母亲激动难以自持的样子,这位曾经骁勇善战的女将军泪盈于睫,握紧医生的手,用力点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后来,金文也为越歌出了一份治疗方案,他愈加确信,越歌的痛觉障碍确实是在出生前接受基因干扰造成的副作用,而治疗是一个很长的过程,效果如何,谁都不敢保证。越歌却不再像以前一样排斥这件事,也不再梗着脖子宣称自己无需治疗。他已经能更坦然地面对自己,真相给了他底气,他知道既定的东西不能框定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的无限可能,每个人都是自由的。VR设备开始大批量发货,越歌的演唱会也终于定下了日期,而在这之前,是对惠特的审判。审判秘密进行,但所有人都听说了,法庭上的惠特坦然肃穆,他认罪,平静地发表了一段很长的陈述。这段陈述没有出现在官方报道中,也注定不会被记录在历史里,但经由人们口口相传,惠特的发言却也传到了星际联盟的每个角落。在发言的结尾,惠特说:“只要联盟中的特权、不平等继续存在,就必定还会有人像我一样钻制度的漏洞以求改变自己的命运。生存、尊严、自由、蓬勃的进取心或者说野心,这些都是人性的真实反映,违反人性的制度可以被制定出来,但制度无法永远压抑人性。因为那是汹涌灼热的岩浆,铜墙铁壁可以阻挡一时,但终会被冲破、被吞噬。”几日后,越歌的演唱会如期开场。场地不大,观众不多,不过由于他开发的VR设备早已运输到星际联盟的各个星球,除了现场的观众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们通过远程VR设备享受到演唱会现场的热烈气氛。越歌没有明言自己的初衷,但他相信自己的心声已经传达到了所有听众的心中——无论你来自第一星球、第二星球、第三星球,还是来自N73,来自defy,来自那些遥远荒凉的、人烟稀少的地方,至少在这个欢乐的时刻,我们是平等的,是不分彼此的,我们在一起唱歌、呐喊,抒发心底最真的情绪,一起享受音乐现场的快乐。站上舞台,越歌调侃自己很久没有在这种场合唱歌,有些紧张。特制的演出服显露出晶莹剔透的血藤石音腔,也让越歌的身段若隐若现,现场不时响起粉丝的尖叫。他向观众们挥手致意,看到了坐在前排VIP坐席的金文、梅芙小姐、以及梅芙身边的威廉。威廉身着便装,却依然坐得笔直,仿佛自己仍是一名军人。林松已经告诉了越歌发生在威廉身上的变故。为了彻底扳倒惠特的势力,在黑塔的权力斗争中,威廉将军不得不做出妥协,他被迫退役,现在已经是一名普通人,而不再是那个儒雅威严的将军。但对这些事,威廉本人付之一笑。他说:“终于能来现场观看演出,这是我以前无法想象的幸福。”在离开黑塔之前,他做了入伍多年来唯一一件稍嫌违规的事情。他拿走了曾被惠特控制的属于金融大亨布朗的一些数据——那只七彩游蜥,爱丽莎的宠物。威廉把数据交给越歌,说:“这可能是我能送出的最后一份大礼,不要推辞,像晚辈接受长辈的礼物那样收下吧。”越歌由衷地说:“谢谢您。联盟也将永远感谢您做的贡献和牺牲。”威廉笑:“不,我只是做了我愿意做的事情,因为是我愿意做的,所以这称不上是牺牲。离开黑塔,我也将有精彩的生活,不必为我担心。”在演唱会即将结束时,林松走上舞台。越歌有些意外,因为这并不是他原本的安排。“也许,越歌的歌迷中有些人不喜欢我?”林松朝台下说,笑了笑,“但我还是上来了,反正有越歌在,他不会怪罪我。”他转身牵起了恋人的手,深情询问:“我想,我们再次以强迫振动的名义唱一首歌,可以吗?”台下响起了无边的欢呼与尖叫。越歌无奈地笑着看他,林松潇洒侧身,向乐队打了个手势。熟悉的旋律响彻会场,仿佛他们又回到了学生时代。不远处,悬浮在半空的私人包厢里,桑特激动得手舞足蹈,然后一不小心磕了自己的脑袋,爱丽莎难得没有嘲笑他,只是催促:“快坐下,你挡住我的视线了。”在这得来不易的欢乐时刻,谁都没有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