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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清凉静谧。“明日,我就不过来了。”沉默许久后,宗慕开口道。“好,殿下您忙您的就是。”苏拂不以为意。宗慕用一种含义复杂的眼神看着她,苦涩地说:“我没什么要忙的,只是不想亲眼看见你嫁给别人。”他这话的情意明显到苏拂无法再装傻,她讪笑道:“殿下你……”“阿拂,你等我。”宗慕拉住她的手,言辞恳切,“等我以后坐上那个位置……”苏拂一惊,正准备把话题岔开,一个硕大的黑影蹿出来,裹挟着风声扑向她。她借机挣脱宗慕的手,回头看见一张肥胖的虎脸,堪堪制住它,这时后面才出现张予明匆匆忙忙的身影。他跑得很急,平时又缺乏锻炼,脸色红扑扑的,大口喘着气说:“我出来遛它,它可能是闻到了你的味道,挣开缰绳就冲过来了,把我给吓得,生怕它伤着人!”说完这话,他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苏拂和三皇子之间潜藏的暗流,以他纵横情场多年的经验来看……不大对劲啊。如果这是真的,那他岂不是横插一脚,棒打鸳鸯?苏拂单手提住穷奇的后颈,胖乎乎的rou皮松松的,一抓就是一大把,它本兽宛如一只大猫咪,四肢耷拉下来,铜铃一样的眼睛也朝下看着,不敢和她对视。“长本事了?欠收拾了是吧?”张予明愣是从她平淡的语调里听出了一种阴森,感同身受地打了个激灵。惹不起惹不起,他讪讪地过来捡起绳子,对苏拂道:“我打扰到你们了吧,哈哈!我们这就走这就走!”然而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拽不动穷奇。穷奇臊眉耷眼地蹲坐在旧主人面前,任你生拉硬扯,我自岿然不动。这场柔弱少爷和肥胖凶兽的闹剧让宗慕皱紧眉头,心生烦闷之感,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生生破坏了他和苏拂剖白心意的机会!“阿拂,我另外还有些要事,要么改天再来找你?”被张予明这么一打断,话是说不下去了。苏拂暗暗松了口气,点头道:“殿下慢走。”看着他不见了踪影,张予明才犹犹豫豫地问:“你和三皇子……”“普通朋友。”苏拂边说边往回走。莫名的,张予明松了一口气,跟上去道:“我明天早上八点钟去你家门口接你,婚礼的流程什么的你都看过了吧?还有没有什么问题?对了,礼服你看过了没有?合心意吗?”他这一连串问题弄得苏拂猝不及防,她自小接触的全是神经大条的糙老爷们,哪里见过他这样琐碎啰嗦的?再说了,不是说好了简单走个过场吗?然而到底不忍拂他好意,她颔首道:“没有什么问题,都挺好的,辛苦你。”张予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也没做什么,明天要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你多担待。”张家和苏家的这场婚礼,或许是因着苏家背后的民心所向,或许是因为张家的富可敌国,也或许是因为陛下亲赐的荣耀,盛况之空前,让天燕人民在许多年后还会在茶余饭后提起,津津乐道。这天,张家足足派出一百辆红装盛裹的顶级飞燕前去迎娶,打头的天燕通体镶嵌着红金石,熠熠生辉,一看就觉得很是财大气粗。张予明就坐在这辆飞燕里,难得简洁的衣着,衬得人面如冠玉,格外的耀眼,他手持一捧金边玫瑰,竟然有些紧张。“我曾立志要娶天燕最美的女人,没想到最终却娶了天燕最厉害的女将军,这算不算是造化弄人?”他喃喃自语,额头上沁出一点细密的汗珠。燕群整整齐齐地停在苏家门口,张予明从飞燕上下来,整了整自己的衣领,敲响了门。沉重的大门缓缓打开,二十名身着重甲的战士鱼贯而出,在门外列成两队,穿着银色制服的苏拂缓步而出,长发高挽,眉目沉肃,仿佛不是去嫁人,而是要出征杀敌。看着那样笃定清冷的新娘,不知道为什么,张予明的心底竟然微微颤了一下。他向她走过去,在这过程中不知不觉地也挺直了自己的腰杆,将捧花递到她手里,两个人站在一处,也算得上是一对璧人。苏拂低眉看了看手里的花朵,奢华美艳,是和她完全不搭调的东西,一如这门婚事,一如身边的这个人,处处透着违和感。然而,人这短暂的一生,会遇上许多无法逃避的责任和义务,他们称之为命运。她深吸了口气,挽住这位新出炉的伴侣,步履沉稳地往外走。和张予明一起坐上飞燕后,二十座新调试好的银白色小型星舰凌空而起,发着金属特有的冷硬光泽,二十个和她出生入死十二年的兄弟通过内置的影音系统喊出整齐划一的口号:“愿为将军马前卒,送将军出嫁!”这气势,这排场,不像是她嫁人,倒像是她娶妻。苏拂眼睫微湿,嘴角却绽开一个小小的笑容,让张予明看直了眼。其实……她笑起来的时候,也不难看嘛。☆、煮面陛下赐下的别墅坐落在落梅山的山腰处,漫山遍野种的只有一种树——朱砂梅,据说等到落雪的时候,这座山上红装素裹,漂亮得很。张予明身边交好的朋友多为和他一个德性的纨绔子弟,张介甫怕他的朋友过来裹乱,惹苏拂不喜,勒令不许他邀请他们过来参加。当然,张予明自己也不愿意,一方面怕他们说风凉话笑话自己,另一方面也担心他们没轻没重和苏拂的人起摩擦。于是,结果导致了他孤身一人坐在婚房里发呆,苏拂则忙着在外面招呼客人,应酬喝酒。他嘀咕道:怎么搞得我像个新娘子似的?不行不行,太掉份儿了。他心浮气躁地站起身来,将板正的外套脱掉,领带松开,又解开衬衣最上面两颗扣子,走出门外,打算松快松快。一边瞎晃,一边胡思乱想:今天晚上要在一间房里睡么?那他岂不是要打地铺?虽然现在天还不冷,可地板那么硬,想想就觉得浑身难受,从小到大他哪里受过那个罪?一会儿又想:我长得这么好看,要是苏拂酒后乱性,对我图谋不轨可怎么办?打又打不过她,屈服又有些不甘心……来来往往的侍女们看着这位好看的少爷一会儿龇牙咧嘴,一会儿面露纠结,一会儿又露出羞涩的表情,不由面面相觑,暗想:可惜了苏将军了,竟然嫁给了个傻子。不知不觉转到前厅,临近深夜,多数客人已经散去,他定睛看过去,看见在昏昧的角落里,苏拂正坐在椅子上,抬头和一个男人说话,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苏拂微尖的下颌。男人明显喝醉了,手扶着桌子勉强站着,语气中充满怨气:“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