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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不含糊,总共是彩缎八端,棉布十二匹。而王氏是做什么的,她正是织绸的啊。如今家里也富裕了,并不靠她织绸吃饭,那她织的绸布自然首先想到让赵吉染了给女儿做嫁妆。另外赵吉也是,他是开染坊的,和布庄绸缎庄打交道最多。他的女儿要出嫁,置办一些绸缎布匹做嫁妆,那些相熟的老板肯定是便宜卖的。这些原因叠加,赵蓉蓉的陪嫁里各种尺头越来越多。最后出嫁的时候,光是绸缎布匹都装了三箱,绸缎一箱,棉布两箱——各色不同的绸缎有湖绸、潞绸、杭绢等,棉布也有松江棉布、毛青布等种类,分别是二十四匹和四十八匹。这个数目或许对那些真正的有钱人家来说并不算什么,但是太平巷子里结亲人家何曾见过这许多的陪送。要说平常使的话,他们还少有买整匹的布料哩!都是到绸缎庄里裁尺头,扯个几尺,十几尺就算多的了。而扯布的时候毕竟少,逢年过节也来不了几次,也难怪赵蓉蓉会觉得用不完。不等赵莺莺想好怎么和赵苓苓解释,赵萱萱先开口道:“你这是看闲书掉泪——替古人担忧。蓉蓉姐嫁的是什么人家?人家可和咱们这种门户不同,几尺的尺头看重的跟什么似的。到时候光是蓉蓉姐和姐夫两个人,每季都要做新衣。再加上孝敬父母的、亲友赠送的,这些恐怕也用不了几年!”“每季都要做新衣裳?”赵苓苓听的咋舌。要知道想他们这样的人家,赵蓉蓉和龙闵宇这种不再长个的成年人,那就很少做新衣裳了。虽不至于穿衣裳要穿到补丁垒着补丁,洗布料直到洗烂了,但节俭是肯定的。而每季都做新衣裳,对于他们来说当然不能说节俭。说这些话的时候赵萱萱是很酸的,因为这是进一步让她看清楚了——之前宋氏也在替她打算嫁妆,绸缎布匹这些东西,绸缎只有一对,还是人家下聘礼的时候的东西,棉布则是八匹。这样的,在普通人家也很不错了,多得是一针一线也带不上的穷苦人。但是现在看到赵蓉蓉的陪嫁,心中格外不是滋味儿。赵莺莺听着赵萱萱的话,就算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也能猜到她的心思一两分。这个年纪的待嫁女孩儿,有几个不在意嫁妆的攀比呢。听说巷子里有的人家闺女,为了几尺布料、一双鞋脚满足不了,撒泼打滚不出嫁呢!这听起来很滑稽,但是并不可笑。这些女孩子又不是闲着没事做了,非要闹这种笑话。只不过是身为女儿,她们能提要求的时候太少,而且得到能自己掌控的财物,基本上也只有这一次机会。面子什么的,哪有日后好日子重要!“我到家了。”从堂子巷龙家回太平巷子先到赵莺莺家,站在门前她还留大伯几个:“大伯和大伯母都进来坐一坐吧,不能打我家门前过,还不喝杯茶的。”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了,赵贵当然不会真的这时候做客,便道:“一个巷子里住着不必这么客套,随便哪一日都是能登门的。”说着便拍响了门上的门环:“老三,老三!送你家莺姐儿和芹姐儿回来了,你来接一接。”都是年纪小小的小姑娘,人不进去,赵贵并不敢离开。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儿,那就追悔莫及了。很快就有人来开门了,来的人正是赵吉,看到自家大哥要走也是立刻留人。不过结果么,当然是婉拒了。赵莺莺赵芹芹进门,这时候赵家正屋厅堂里的还灯火通明。李mama做了热乎乎的汤圆端上来,团团笑意道:“太太让给做的宵夜,二小姐三小姐是吃芝麻的,还是吃猪rou的?”一个是甜口,一个是咸口。虽然刚才在席上吃了饭的,但是赵莺莺想着赵蓉蓉出嫁并没有心思多吃饭。加上这会儿也到了晚上,肚子果然饿了。于是道:“猪rou的,饿的时候总想吃咸口的。”赵芹芹则是要吃芝麻的汤圆先给王氏赵家方婆子赵蒙赵茂一人摆了一碗汤圆,然后转身回了厨房,又端上了一碗芝麻的,一碗猪rou的汤圆,这才下去。王氏心里担忧蓉姐儿,立刻问起龙家今日婚礼的情况。赵莺莺知道她在担忧什么,便把事情事无巨细地说了。又安慰王氏道:“娘,你就放心吧。大姐她人才好,人也贤惠,如今家里又给她置办了体面的嫁妆。龙家可看重她了,她以后一定会过的好好的!”听赵莺莺说龙家如何看重这门婚事,王氏悬起的心才稍微放下。一家人吃过汤圆,又略叹了几句赵蓉蓉出嫁的事情,这才各自散了。赵莺莺进屋子的时候看见对面赵蓉蓉的屋子没有亮光,心中也是一叹。不过之后也打起精神来——赵蓉蓉是嫁人了,以后还是能常常见面的。一夜无梦,第二天赵莺莺早间醒来。这时候家里已经没有杏儿了,赵莺莺便很自觉地自己去打热水——虽然王氏有了赵蓉蓉出嫁前买杏儿的事,打算早早给赵莺莺赵芹芹买小丫头,但是小丫头不是还没买么。李mama已经在做早饭了,她擅长做面食,今日打算做一回猪头卤rou浇的面条。这会儿正和面发面呢。赵莺莺看了一眼,晓得自己插手也会被李mama婉拒,便不说什么从厨房出去了。等到早饭的时候,李mama便端着许多碗碟到了饭桌。每人面前都有一碗素面条,另外的还有醋瓶儿、蒜碟儿、黄豆碟儿、猪头卤碟儿、香油碟儿之类。每人照着自己的喜好,把这些配料浇在面条上,自拌了吃就是了。赵莺莺赵芹芹这种小姑娘,早上吃一碗也就够了。赵吉赵蒙他们可不够,一碗吃完了,李mama赶紧又盛上。正在一家人都在吃早饭的时候,忽然外面有拍门声。李mama放下手里的面碗,拿围裙擦了擦手,高声道:“来开门了!”走到大门前,抽开门闩,嘀嘀咕咕:“是谁啊,这个时候过来?”这正是吃早饭的时候,稍微懂点规矩的人都不会是这个时间登门。一个是太早了,另一个是人家正吃早饭呢,这是招待你啊,还是不招待你?委实给人出难题。打开门一看,是一个三十多岁,不上四十岁的妇女。一身青布衣,头发用蓝花布头巾包着,风尘仆仆。不过从面目轮廓灯大概能看出,她年轻时候也应该是个俊秀姐儿。她身边还带着两个十三四岁上下的女孩子,穿着碎花衣裙,和她一样也是风尘仆仆的,眉梢眼角还有一些疲惫。看样子,似乎是母女的关系。青布衣的妇女,紧了紧肩上的包袱,满怀期待问道:“这是赵家么?”李mama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在这条街上也是从没见过的。一时不敢确定,迟疑道:“这家是姓赵,只不过不晓得夫人是什么人。”那妇女一时喜上眉梢,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