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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梅还要强许多,就算是比十四岁的曾月娥似乎也不差什么——曾月娥看到这个的时候心里就一惊,紧接着就抓紧了手上的针线篮子。她是个自矜自傲的女孩子,一直自信于自己的女红,她认为自己不会比赵莺莺这个表妹差。最多就是人家有个好外婆,可能学到一些高超绣法而已。但是纯看绣艺,她不会输给任何人。可是赵芹芹的手艺让她知道了她不愿意接受,但是只能接受的事情,赵莺莺的技艺或许真的比她高明的多。毕竟身为meimei,家里人也没怎么夸赞的赵芹芹都有这样的是水准,众人夸赞不停的赵莺莺自然更不必说。她想看一下赵莺莺的手艺,又有些不敢看。赵莺莺却没有就此拿出针线,反而翻出了颜料、毛笔和纸张。赵芹芹见了便道:“是有主家请二jiejie你设计新样子么?”赵莺莺点头:“听说是家里长子考中了举人,虽说没中进士,但是也上下疏通打通关系谋了一个地方小官去做。他家的人想要定做一扇小屏风,特意叮嘱过要意头好的。”读书人只要考中举人就有做官的资格,只不过是中了进士一定有官做,而举人的话就要看自家背景和运气了。有家里上下打点到位,那自然不消说。而有的人纯是运气好,也没有走动过,就是正好有一个缺,运气好没法子...赵芹芹本来在分线的,听了赵莺莺的话有些奇怪:“这种意头最常见了,花样子出来的都是好意头,二jiejie你随便修改一个难道不能用?”赵莺莺敲了敲笔杆摇头:“人家花了大价钱定做的,说是一定要是以前没有过的——这本也没有什么,关键是还有几个月,等到明年开春就要赴任去,这样便紧急的很了,这便不能用样子复杂的。”说是这样说,赵莺莺拿住了毛笔之后就没有犹豫过了,几笔画成了两张图。曾月娥坐在她旁边,见赵莺莺拿笔拿的端正,画出来的花样子就像是她以前赶集时候见过的秀才画的一样,心中更不是滋味儿了。她以前也画花样子,只不过就是用木炭在纸上画个大概而已,哪里像赵莺莺一样,竟是画画来着。这让她生出一种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的感觉,就好像她是个什么都不懂的乡下丫头,而这是她以前拿来看老家那些女孩子的。两幅花样子画好了,赵莺莺笑道:“明日就拿去给掌柜的,让他问一问那户人家喜欢哪一个。说不定两个都会定下呢!”看着赵莺莺狡黠的样子,赵芹芹好奇去看那花样子:“这是什么意头?”赵莺莺指着左边一张:“两只白鹭,底下有青莲花,这不是‘路路清廉’?另一个是一只白鹭,底下用木芙蓉取代莲花,这叫做‘一路荣华’。都是好意头呢!”赵莺莺没说的是,一个高尚,一个俗气却实惠。出于面子恐怕想订前者,出于实际肯定想定后者——而能够出钱上下疏通打点的人家,想来也不介意多出几十两银子的,到时候说不定就两个一起定了。这两幅图都十分简单,到明年开春的话,一起她也做得完。多挣一份钱,她肯定是喜欢的。曾月娥和曾雪梅听赵莺莺的话就如同天书一般,她们以前也画过花样子,只不过那些是自古就有的老样子。偶尔有不同,那也是在老样子之上修改一些边边角角而已。听到赵莺莺自己设计新的花样子,意头之类更是她听都听不懂的——在老家她们用的都是各种福、寿、喜、花等有关的花样子,赵莺莺说的显然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赵莺莺画完了两个花样子,收好纸张颜料等,又把花样子放到一边晾干。自己则是起身坐到了绣花架子旁边,揭开了绣花架子上的白布。就算不想看,曾月娥也忍不住转头瞟了一眼。从她的角度看不到赵莺莺绣的是什么,只能看到是一块蓝色的布料而已。实在是抵不过自己的好奇,最终曾月娥还是站起身来走到了赵莺莺身后。赵莺莺这时候还没有上手,正在理绕线板上的绣线。曾月娥站在她身后,往绣花架子上一瞥,就再也移不开眼睛了。这是一块两尺左右的浅蓝色绢布,绣作分两层,底层是灵山诸佛相会,有各个佛家佛陀、菩萨等齐聚。绣作并不大,诸佛陀、菩萨又集中在一角而已,所有人物绣的十分纤巧。然而人物纤巧却不影响这些佛像的样子,每一尊都清清楚楚,眉目十分分明。定睛看去,就是再小也让人觉得慈眉善目典雅庄重。然后是上面一层,集中在一尺见方的当心,是七万言左右的。一尺的绢布,七万言左右的佛经,绣上去已经是为难了。然而赵莺莺手下不成问题——太后信佛,上辈子她绣的最多的就是各种佛经了。每个字只有粟米大小,然而转折、横踢等,字迹婉然,精细入神处,不见丝毫针线迹——这甚至比手写抄录佛经做的还要精细了,抄录佛经如何能做到这样的小字?这不是别人找赵莺莺定的,这是一年前起稿开始绣,她打算靠这个打响名头。只要别人通过这幅绣作知道她的手艺,她再不用发愁订单和订单的价格。至于说这幅佛经卖不卖得出去?她为什么选择佛经,不就是因为这个肯定卖的出去么。那些在家礼佛的贵族老太君,只在乎对佛祖菩萨的心诚不诚,至于为此多花一些银子算什么?这个数目对于普通人家来说绝对是不可想象的,但是对于高门大户,那也就是一个寻常数目而已。“啊!”轻轻叫了一声,赵莺莺回头看曾月娥,十分不解。“怎么了表姐?”曾月娥赶紧摆手,回到了桌边自己的位置。赵莺莺刺绣出来的佛像和佛经已经是她不敢想象的了。至于说昨日她娘希望她能够压赵莺莺这个表妹一头,那也是白想了。她紧紧的攥住手上的布头,骨节掐的发白。花撑子绷起一块小小的白色布料,曾月娥极力想要撇开刚才看到的赵莺莺的绣作。只不过那样巧夺天工的技艺留在脑子里怎么都忘不掉,心里乱糟糟的,一不小心就扎到了指尖。一串血珠冒出来,曾月娥连忙把手指放在嘴里吮吸。赵芹芹正坐在她对面,见状还关心道:“月娥表姐,你怎么了?”曾月娥只能勉强一笑,又低下头接着绣花。她绣的是她最拿手的莲花,以往闭着眼睛都不会绣错,但是今天下针的时候总会响起赵莺莺佛像里面也用到的莲花,这就怎么看自己怎么不满意了。赵莺莺绣花一段时间总是要休息的,差不多的时候站起身来走动,先是去看了看鱼缸里的金鱼。还把放在旁边的鱼食投了一些进去,引的鱼儿活蹦乱跳。赵芹芹见曾月娥盯着赵莺莺看,以为她是好奇赵莺莺做什么,便道:“二jiejie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