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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泄在了另外两个人身上。“怎么?你们也想跟我们来?里边没有位置了,想来就到甲板上站着。”尤县令一听就如丧考妣,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拉着显然有话想说的阿询往后退,“……小心点,我们就先告辞了。”站在船上的那一刻起,他们就没有任何反悔的机会了。不论拿走剑和杀死杨捕头的是不是同一个凶手,只要他们要找的东西有一分在江中的可能,他们就必须前往江心,与那点名要见他们的罗刹,或者别的什么邪物正面交锋。“出发吧。”只有放手一搏才是他们在这无头死局中的唯一出路。……这小船船舱不大,光是容纳他们两人就到了极限。穆离鸦点起那盏只剩一丁点油的旧灯,微暗的火光照亮的船舱,又随着船身的摇晃一下下地荡着,随时都有可能因燃尽而熄灭。做完这些事情,他坐到薛止身边,再度握住了他平日里用来抱剑的手。剑丢了以后,薛止虽说面上不显,可心里止不住地焦躁。这份焦躁就像虫啃噬着他的心,让他在其中怎么都无法解脱。只有当穆离鸦握住了他的手,他才稍稍平静下来一分。“我一定会为你把剑找回来。”穆离鸦低声说,“一定会的,如果找不到……”他很轻地笑了下,没有说出后半句,只是凭借薛止对他的了解,一定不会是什么好结局。他从很久以前就注意到了,穆离鸦这个人,有些时候固执得可怕,宁可伤害到自己都绝对学不会放弃。“找不到就算了。”明明是和性命攸关的东西,他说得却无比平淡,“你们已经为我做的够多了。”清江水流湍急,半夜也不见缓和,哗啦啦地就带着船往下流的浅滩漂,若非穆离鸦在船头特地用血画了个符号,只怕早就翻了船。“不够,还完全不够。”穆离鸦执拗地盯着他,“除非能找到,我绝对不会放弃的。”薛止看了他一会,多年来相处的经验告诉他,这个人果然不可能轻易放弃,叹了口气,“你之前在牢里是怎么回事?”先前还不觉得,等静下心来他闻到了这船舱里透着股经年不散的鱼腥,忽然想起穆离鸦在牢里的反常。“你到这种时候还关心我?”先前尤老太太来送断头饭,他简单吃了一点就再没动过。即使他身上有一部分血缘是不属于人的,但是他绝对不是光靠雨露就能活下去的精怪。只要是活着,就必须进食,这还是当年他教给他的道理。“那rou是做熟了的。”他简单说出了事实。只有野兽才茹毛饮血,人都是吃熟了的rou,一般来说是这样的。薛止懂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不知道这算好事还是坏事。”他将脸颊埋进手掌间,沙哑着嗓子说,“它越来越强大,我不知道要怎么办。”守孝的那三年里,他学习一切东西。他从没这么后悔过,以前父亲请人教授他术法和功课时他因为贪玩而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他学习着所有可能会在复仇中用得上的东西,只除了一样,那就是要怎样活着。按照常理来说,像他这样尴尬的身份是需要血缘至亲引导,引导他平衡身体里属于大妖和人的两个部分,一面学着使用身为妖物的力量,一面处理好人性的那一半……这些都是需要人来教导的。本来要在他成年之后教会他这些的人是穆弈煊,可他们谁都未曾料到,在他十七岁的那个夜里……一切都毁了。就在薛止苦苦思索良久,终于想到一句应对的话时,船身忽然剧烈地摇晃起来。“要来了。”穆离鸦面色一寒,“我去看看。”他不信江中住着罗刹,但不代表这江中没有其他险恶的东西。雾气太过迷蒙,夜色又太过深浓,穆离鸦只看得到船下似乎游过了什么东西。不知不觉间漂浮在江面上的阴气变得浓郁,而这幅场景只能让他想到一个地方,那就是许久以前的周家宗祠。看样子他们已经无比靠近那个地方了。越靠近就越危险,他正打算让薛止把灯递过来,好看清那东西的真面目时,船毫无预兆地翻了。他和薛止分别落入无情的江中,各自分散着下沉。沉入水底。到处都是一片深黑,看不清自己究竟落了有多深。“……阿止。”他一开口就吐出一串水泡,带着几分腥气的江水涌入喉咙,逼出血腥气。他屏住呼吸,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就先前在船上来看,薛止状况十分糟糕,他必须找到薛止。好在薛止没有被湍急的江流带走多远,他奋力挣扎着手脚,还是游到了薛止身边。只有这个人不能出事。他甚至想都没有想过自己会怎么样,就将嘴唇贴了上去。在过去情窦初开的那会,他偷偷想过,薛止这个人亲近起来是什么滋味,可没有一种是这样。一望无际的黑暗潮流,随时可能要他们命的暗礁,还有……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嘴唇挨在一起,中间带起微弱的温度又很快被冲散。这是他肺腑中最后一点气息,他拼着一点最后的力气想要把薛止往上送,可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多力气。只要把薛止送上去,他就能能够去找那东西搏命,只要能解决了那东西……他袖子里藏着的那把剑再度发起烫来。不要担心了,我不会有事的。他反复安慰道,可那剑还是战栗不止,半点都没有安静下来。就在他拉着薛止奋力往上游的同时,一抹长长的白影倏地从眼前掠过。“……”不知这白影是敌是友,他勉强做出副防备姿态。那白影来到他们身边,缠着他和薛止的腰,轻盈地往上一冲。后来的事情他就不再记得那么多。江州的夏日潮湿多雨。春末夏初,两季相交,院子里种着的山茶渐渐开败了,纯白深红的花朵边缘卷曲起来。不像其余花是一瓣瓣凋零,这种花是整朵整朵凋零的,每到夜里人声阒静的时分薛止都能听到花落的声音,啪嗒啪嗒,像一场不合时宜的骤雨。就在最后一朵山茶也落下那天,薛止居住的偏院来了个他意想不到的客人。门被拉开的时候,他正盯着眼前那张空白的宣纸发呆。这些时日里他心烦意乱得厉害,怎么都难以压制,习惯性地以为是那个偷偷从山中剑庐跑出来的少年,便没有第一时间回头查看……“薛止。”听出这是谁的声音,他手猛地一抖,不慎在纸上留了撇难看的墨迹。“穆先生,您怎么来了?”穆弈煊还是那副丰神俊秀的模样,中间的十多年没在他身上留下半分痕迹,除了长途跋涉后的凌乱。“刚从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