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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望着一潭泓碧发怔,连母亲的呼唤都没能听见。“乖女在想什么呢?快来尝尝这个……”“苏琬儿!”“啊?”母亲放大的脸凑在鼻尖上,把琬儿唬了一大跳,差点从牙床上跌下来。“母亲说话便说话,喊这么大声做甚?差点没把我吓死!”琬儿被吓红了脸,眼中有愠怒。“都叫过你不下数十遍了,魂儿飞哪儿去了?”许氏望着自家女儿,口中嗔怨,眼中却有怜惜满溢。近日来朝中事多,她也有所耳闻,吕后与李家太子已呈水火不容之势,女儿是李家朝臣,却也是吕后的臂膀,选班站队已迫在眉睫。女儿是娇滴滴的姑娘家,却不得不如同那七尺须眉一般于宦海打拼。家中除了自己这个妇道人家,一无父亲兄弟帮衬,二无煊赫家世支撑。值此云谲波诡之时,可以想象琬儿心中有多忐忑难安,如履薄冰。许氏轻轻牵着琬儿白腻的手将她带至小几前坐好。一股异香扑鼻,但见小几当中一碟蘸满豆豉、盐、葱白、姜、毕拨、花椒、胡椒的陇北烤rou。口水难以自持地涌满口腔,苏琬儿咂吧着嘴,眼中泛着光,一把捉起桌上的箸,夹起佐料最多的一块rou瞬间塞进了张得老大的嘴里。“呼!烫啊……呼!母亲的烤rou总是如此美味!”小几旁的姑娘矜持全无,身体扑在rou盘旁,誓要与这盘烤rou融为一体。若是在以往的苏府,琬儿少不得又要被许氏揪着耳朵一通说教。正坐姿,食不言,品箸勿留声……如今的许氏只微笑着坐在琬儿的对面,隔着小几目不转睛地看着狼吞虎咽的女儿,心中愉悦。历经如此坎坷的人生,连许氏自己都觉得,人生在世,难得是自在。布衣人家的平凡生活,其实更能熨贴人心呢。“乖女莫要忧虑,咱苏家就剩咱娘儿俩了,为娘知晓你的难处,无论乖女作出何选择,为娘都会一如既往地支持你。”许氏的声线沉稳又温柔,如同她温暖的怀抱让苏琬儿的心变得柔软又宁静。琬儿知晓自己的母亲这是在宽慰自己,宫中形势微妙,母亲不在乎利禄功名,只要与自己一同生死就好。心中脉脉柔情泛起,她止住了箸,望着母亲嫣然一笑。“女儿醒得的,母亲放心,女儿会照顾好自己的,在女儿心里,没有谁能比得上母亲与琬儿自己的生活更为重要。”许氏开颜,女儿能想得开便好,女子从仕本已不易,她更想让自己的女儿离开这描金樊笼似的皇城,只是她也知道,这也许是她永远无法实现的梦了。“母亲,这鸡rou您是怎么烤的,较之以往,细滑了许多。”耳畔传来琬儿口里含着食物,混含不清的问话。“噗嗤……”许氏笑出了声,“这哪是什么鸡rou,是陈婆子她儿子好容易自两个番人手上买回来的稀罕物!”许氏满脸笑,眼中闪着诡谲的光,她捏着袖口示意琬儿靠近一些,压低了嗓子神秘兮兮地说道:“是长虫。”噗……萦绕鼻尖的异香味中又混入了其他难以言说的味道,小几底下有狼藉一片。“咳!苏琬儿!你是姑娘家,怎地跟那贩夫走卒一遍四处吐吃食!”许氏也没料到苏琬儿会有如此激烈反应,忙不迭地拿了棉帕来收拾现场。这长虫rou不是挺好吃的吗?听陈老六说,外面的大官人们都爱拿这个下酒吃。琬儿狼狈不堪地自小几底下爬起来,之前有多愉悦,现在便有多反胃。苏琬儿对食物有怪癖,她不吃一切让自己生畏的食物。“母亲!您不是不知道女儿有多讨厌长虫!”苏琬儿甩着袖子使劲搓着自己的嘴。“它们都已经死了,又不会吃了你,现如今,是你在吃它们!”许氏斩钉截铁,一脸恨铁不成钢。“你……”琬儿望着自己的母亲,竟找不到理由去反驳。“你知道吗,这长虫是昆仑山脚下的灵蛇,它日夜吸取天地灵气,犹如生出了人的神识,最是难捉。捉蛇的是两兄弟,这弟弟身带异香,为灵蛇所喜。于是,弟弟便拿自己的rou身卧于灵蛇出没处做诱饵,待长虫缠上弟弟的身,张嘴要吃弟弟的胳膊时,这做兄长的再突然发力,出手生擒那灵蛇……”若是平时听到这令人作呕的捉蛇法子,琬儿定要止住话头,扑进她那重口味的母亲的怀里一通撒娇卖痴。可是,今日听得此言语,苏琬儿却心有所感,如饮醍醐。她呆立原地,痴怔了许久,就在许氏以为那灵蛇的rou把女儿吓傻了时,苏琬儿开口了:“母亲,您说这沐阳国师,可就是您口中说的这作饵的rou身?”“嗯,女儿说什么?”这回轮到许氏愣怔了,吃个长虫rou而已,怎么又扯到国师身上去了?第31章诱饵这是重生后的苏琬儿第一次主动寻来吕府找吕吉山。她身着一身恭谨又严肃的女官服,窄袖短衫,曳地长裙,高髻簪花、晕淡眉目,站在吕宅的花厅内飘飘乎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牡丹花。花厅内的苏琬儿转过头大大方方地迎上了吕吉山那意外又疑惑的目光,此时的吕吉山因岁数问题,还拿不出他前世那成排的姬妾来欢迎自己,这更让她感觉一切都容易掌控了许多。“太尉大人可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下官这是来向大人祝贺加官晋爵来了……”……引祸未能成功的吕吉山再次面对苏琬儿时就一直有些提不起劲来。成功自是没话好说,因为苏琬儿这个名字就再也不复存在了,他也不用再对谁交代什么。可眼下不仅没成功,而苏琬儿明显是拿自己做对手了,这可真是一件恶心人的事情!吕吉山被迫将苏琬儿延引至自己的书房,装模作样地给她奉了茶,并极力扯起愉悦的笑脸,冲苏琬儿表示:自己只是侥幸获得了一个小小的成就,就像瞎猫碰上死耗子,升官也是因为皇后娘娘的错爱,当不起尚宫大人如此隆重的道贺。再说了,自己回到京城已经快大半年,连道贺表衷心的人早都歇站了,苏琬儿这个时候来道贺,是不是太晚了点?所以吕吉山一面压下心中的不安,一面暗自揣度苏琬儿来寻自己究竟所为何事。书房内静谧无声,有飘渺的烟丝自墙角的博山熏炉中蜿蜒四溢,那是琬儿熟悉的瑞龙脑香。琬儿端坐下首,有一搭没一搭地用手中的茶盏盖轻轻刮着杯中的浮茶。有婢女送来了茶点,吕吉山随意扫了一眼,看见是糯米的玉露团、与紫薯粉的紫龙糕。吕吉山想也不想便张嘴说道:“紫龙糕撤下,换怀庆楼的姜糖来……”话还没吐完,吕吉山脖颈一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