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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织,眨了眨眼,“不好看?”他这一眨眼,长长的睫毛呼扇着,陆织便仿佛看到有鲜红妖花的花瓣在纷飞,缠缠绵绵的飘出一种不自知的魅,这样的魅似无形温柔的刀,在人猝不及防时便直直刺在人心里,让人心甘情愿为之疯狂,为之成奴。“不……是太好看了。”陆织捧着他的脸,表情真挚,但陆泠风总觉得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虽然比我还差了那么一点,不过真的很好看。”陆泠风点点头,也不再对自己的发色伤心,毕竟他对自己貌美的脸蛋还是很有信心的,把头后仰拂开陆织的手,转头时看到桌子上那一盆药水。鲜红的药水还有大半盆,水面微微晃出波纹,此时天边的云霞和这盆药水一个颜色,仿佛是从这盆水中流淌晕染了整片天空,铺设成夺目的血云。“真是好看的颜色,”他低声地呢喃,“是不是哪里也在血流成河,把天给染红了呢?”☆、第五十九章这一晚的范阳城,注定血流成河。范阳并没有严格的宵禁,但这天从日暮时分开始,街上便再没看到一个行人,夜幕降临时,甚至没有人敢点灯,在漆黑的房间里噤若寒蝉,听着外头匆忙而沉重的行军脚步声。夜空里云层堆积,星辰隐匿,不透半点星光,范阳城如同一只虚弱的凶兽,伏在沉沉黑暗之中。城外,有大批骑军在靠近,马蹄裹布悄然前行,这般浓稠的黑暗也没能阻挡他们的脚步。城内,有数支极其优秀的暗卫小队在街头巷尾潜行,烽火台上、某户富人的宅邸里、某个官员的院内,都能看到飘忽无定的身影。“我要你们做的不是屠城,而是杀最少的人,用最小的代价,拿到最大的好处。”妫川王府里,有一人趺坐在正堂上,灯下眉眼如画,姿态散漫而优雅,“我要范阳城的消息线完全被剪断,如果有一条消息被传出去,后果你们自己承担。可需要我教你们如何做?”自然没人敢让他教,于是妫川王府里有黑影向四面八方飞出,不久之后,烽火台传令兵、官方平民两边驿站的驿丞驿使、拥有专属消息路线的官员乡绅和富商,那些消息网中处于枢纽部位的人,都被一一暗杀。“范阳城主要有兵马三方,史家私兵两万、富商私兵一万、范阳守军五万,”王府正堂上的美貌少年伸出一根修长手指,轻轻点在桌面上的地图一处,“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一个时辰之内让两方私兵给我乱起来。”座下有人低声应和。夜幕之中,魑魅潜伏,妫川王府位置较偏僻,城中的人无从得知今王府里遭逢怎样的巨变,只是直觉自从妫川王回城后,城中似乎有那么点奇怪的气氛,让人莫名毛骨悚然,而城中沉默换防的士兵也让人们觉得不太对劲,下意识大门紧闭不敢多想。家中有私兵的富商纷纷吩咐自家的侍卫加强防护,只等着明天天亮后打听打听。戌时末,一户富商的侍卫队长在巡逻时无意间发现了自家少爷的尸体倒在隔壁巷口,舌头被割去,双脚被挑断了脚筋,身后拖行出一条几十尺长的血迹,死状凄惨。侍卫队长赶紧把尸体带回府里,片刻之后整个宅子便传出悲痛的哭声。收殓尸体的人在尸体紧紧攥着的拳头里发现了一块青色的布,忙不迭送到主子面前后,原本还悲痛得摊在椅子上哭的青衣胖子顿时跳起来,通红的双眼死死瞪着那块布。他是范阳商会会首,以丝绸布匹生意发家,长年的布匹生意锻炼出他一双火眼金睛,只消一眼便能判断出布料的出处和品质。而这块布,是史家私兵总教头史旭最爱用的料子。“竖子竟敢杀我儿……”胖子气得浑身发抖,“平时打压我等商户也便罢了,我儿素来乖巧,怎能容这等畜生如此辱杀!来人!请赵韩王蔡方许六家家主过府!”独子惨死,商会会首震怒,七家富商私兵秘密集结。而此时,即将和富商私兵对上的史家私兵,几个将领紧张万分地掩藏踪迹,悄悄往一处破烂的屋子去。屋子里,有一个穿着灰色粗布的方脸男子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暴戾的气息。正是逃出王府的史思明。而半跪在他面前的一众属下里,有史家的家将、总教头,也有城中某个酒楼的掌柜,还有不少不起眼的市井小民,这些人都是他当初暗中布下的心腹,只为了在某个巨大危机里,助他活下来,甚至翻盘。“怀仙麾下所有人马都已经被苏云镜控制,王府也落入他的手里,如今恐怕他正在城中追捕本王。”史思明阴沉道,“然而总是他如何的能耐,也架不住数万人的人海战术!调集你们手中的所有兵马,今晚务必斩杀苏云镜!”几个人齐声应诺。又有一人道:“属下手中养了一群黑鸽子,极为灵活,正适合如今境况使用,主子可要传送消息?”“传!让史朝义速速带兵回范阳支援!”“是!”众人退下后纷纷为主而趁夜急奔。史旭调集所有私兵,往秘宅的方向赶,不料刚走出不远,面前便闪出晃动的火把,不知何时他的人马竟被一群看不出来路的轻甲士兵包围。史旭大惊失色,不等对面继续靠近便怒吼道:“前方有乱贼!杀!!”杀声未落,鲜血便喷薄而出。被错认为是苏寂闲麾下人马的商会私兵受到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原本还想先礼后兵的商会私兵也红了眼,拔刀杀了上去,两拨人马在城南巷口杀成一团!在史旭下令格杀勿论的同时,城中各处飞起许多看不清影子与踪迹的信鸽,扑棱棱飞向远方。一根漆黑的羽毛在鸟翅拍打间掉落下来,从空中飘飘扬扬落到一处房顶,羽毛触及青瓦的声音几不可闻,却也有人将这声音收入耳中。“看来富商和史家两方私兵已经乱起来了……”苏寂闲低声道,仿佛在自言自语,“接下来还要把守城军拖下水。”下方半跪着的一人道:“主子,史思明传给史朝义的信已经送出,属下拦截不下,请赐罪!”“我说过不准有消息送出范阳城,是不是我太久没罚人,你们都松懈了?”“请主子赐罪!”“事后再说。”苏寂闲摆摆手把他赶走,却没有因为史思明成功送出消息而有什么焦虑的情绪,“消息送出了也无妨,郭曜可不是吃素的……看来史思明虽然宠爱小儿子,但是危机当头,最为倚重的,还是手握兵权的长子啊,你觉得呢,史朝信?”大堂角落里一个被捆成虫蛹的人死死盯着他,恨不得目光化作实质的刀,一刀一刀剜去他的血ro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