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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渊昏迷了整整半年,这半年里他们虽然每一个人都坚信他会醒,可随着时间推移这种想法渐渐淡化,他们已经不敢奢求他醒来,只希望他还在这里呼吸就好。可现在他竟然醒了,每个人都有些忍不住喜极而泣。过去那些所有的挣扎也好厌恶也罢,终究在生死面前还是败下阵来。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池渊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张口。“他呢。”听到池渊的话,医生和池家二老都忍不住愣了下。主治医生抿了抿嘴没说话,转身出了病房。池渊看向站着的父母,“他呢。”池父池母对视了一眼都沉默得低下了头不敢说话,池渊这才刚刚醒来不能承受刺激。见他们一个都不肯说,池渊心里的那份猜想更加深刻,他紧了紧牙根从床上坐起来,伸手就要拽手上的针头,被池父眼疾手快得拦住了。“池渊!你这是做什么!你才刚刚醒来不能下床!”池渊紧紧盯着父亲,“他人呢?”池父咬了咬下唇实在开不了口,深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叹气。见父亲这样,池渊更是心慌,他不顾一切得要去拽针头,可父亲拦着他根本没办法下手。“哥你别这样,你这样我害怕……”“应许哥哥他……他还没醒……”“应许”这两个字像是魔咒一样让池渊瞬间安静下来。他呆呆得跌坐在床上眼神无光。“他没醒……他没醒……为什么?”池渔不顾母亲拦着的手走到池渊跟前,虽然纠结但她知道哥哥有权利知道这件事。“你出事之后一直没醒,医生说你很可能醒不过来了。应许哥哥不信,他找了很多方法也没能让你醒过来,所以他冒险尝试了最危险的一种,也就是在你的大脑里植入意识流,他也同时植入,这样他就能进入你的思想将你唤醒。”“我们都没想过这样的方法会奏效,但却真的成功了。只是……只是刚刚医生告诉我们,你醒了,应许哥哥还没醒。”池渔的话在池渊脑子里一个字一个字得刻下了斑驳的痕迹,让他的胸口有些疼,有些喘不上气。他紧紧捂住胸口,垂下头。良久,池渊那平平淡淡的声音才响起。“我想去看看他。”坐在应许的床前,看着他闭上的双眼,池渊突然有些分不清眼前的人是温眠还是白弦,或者又只是他自己。不过池渊知道,不管是哪个他,都是自己的。池渊轻轻笑了下,抬手戳了戳应许的眉心。“怎么总皱眉,纹路都那么深了。”“今天我醒了,你应该没想到吧。”“不过我才惊讶呢,往常你都不爱睡觉,这一次倒比我还能睡。不过也没关系,你等了我那么久,我等等你也是应该的。礼尚往来嘛。”“对了,系统里的事我都想起来了,你之前答应我要回答我一见钟情这件事,可不能忘了。”“哦对,突然想起来你写的婚书我忘了带出来,可惜了。等你醒了我们再重新拟订一张。”说着,池渊抬头看了看窗外的阳关,明媚又清爽。“现在都是夏天了,要等到下雪还要好久。”“不过初雪之前你总该醒来了吧。”“我会等初雪的,像你以前等初雪那样等。”“顺便等等你。”“可别自恋,我才不会巴巴得等你呢。只是顺道……顺道。”病房外的三人静静站着,看着里头那两个人,池母有些说不上来的难过。她曾以为池渊的感情是畸形的,那时候对女儿的珍视冲昏了她的头,让她一味得为女儿着想而忽略了池渊的想法更伤害了他。自打池渊离家上学后,其实池母总会想他,可每每想到他又想到他的不正常,到底还是落于俗套,池母不得不渐渐与池渊疏远,但其实在她心里,池渊这个儿子的存在一直没有消失过。直到应家的老爷子找过来,池母才知道池渊和应许的事。被应老爷子羞辱以至于让自己在学校里抬不起头,池母被厌恶冲昏了头,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竟然在池渊最需要支持的时候说了很多伤害他的话,池母就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池渊。池渊出事后,在生死面前池母变成了一个单纯的母亲,没有厌恶憎恨和害怕,只有对儿子的祈盼,祈盼他能醒过来。那时候应许虽然日日夜夜分秒不离得在病房外守着,但只要想到因为这个人自己的儿子才会躺在床上无法醒来,池母就没办法给他好脸色。池母原以为顶多一个月,应许顶多就坚持一个月,可她没想到,他整整坚持了三个月。三个月来他已经住在了医院,哪怕自己不允许他靠近,他还是每天站在病房门口,一站就是一整天。后来池母知道他会在晚上偷偷进病房里,池母也没有过问。她原本不懂他们之间的感情,可当应许决定亲自植入意识流去将池渊找回来时,池母才恍然,这个男人是真的爱自己的儿子。他们之间是爱。是不单单属于异性的爱,是深入骨血的爱。现在看着池渊以同样的姿态守候在应许身边,池母也希望应许能醒过来。什么世俗什么伦理,什么流言什么蜚语,在生命之前,在离别背后,还有什么好在意,还有什么不能忘记的呢。池渊醒来后应老爷子来了一次,和池渊在阳光下谈了很久,久到一旁守着的池家三人腿都软了。应老爷子用余光撇了撇墙角的三人,忍不住轻笑了下。“看来我这老头还是不受欢迎。”池渊也侧头看了眼,墙角的三人见他回头便立马缩了回去,不过脚还是露了出来。池渊微微低头轻笑出声。“让您见笑了。”老爷子摇了摇头,“应许从小性子犟,做什么都要争第一,所以对他的一切我都很放心。”“遇见你,是他人生中走的唯一一条偏离路线的小道。”“起初我以为我可以将他拉回正轨,可后来我才明白,有时候我以为的正规对他来说才是小路。”“所以池渊,我真诚得向你道歉,为我曾经做过的一切,更为我对你们之间浅薄的眼光。”池渊微微笑了笑,神色安宁,没有丝毫憎恨和厌恶,只有生命中唯一的宁静。“爷爷,你说如果应许知道我俩现在坐在一起,会不会吓得醒过来。”应老爷子微微一顿,轻笑出声。“那是必然的。这小子啊……”话还没说完,应老爷子就有些哽咽。他仰起头看着天,头顶的阳光灿烂得有些刺眼,他曾只想让应许成为这样的光,可现在他只想让应许看到这样的光。“池渊,真的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