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6 各自等各自的结果
红灵的防护罩里,弗里曼问费丽娜:“春泉平台目前仍然和双子塔双向连接着?能不能和留在双子塔的人通信示警?” 费丽娜摇头:“贝默林是通过让双子塔做春泉平台沉海的替身来沉没双子塔,此时越在这里双向传输,越加深它们之间的羁绊和可替身程度,也就越加速双子塔沉海。” “有办法阻止他吗?”弗里曼用清洁咒擦掉手指上的血。 “在双子塔真身开始沉没之前切断双向传输。”费丽娜沉吟,“但我们这里不行,春泉平台的连接等级比双子塔低,如果没有大魔导师强行施法,就必须是双子塔那边来斩断链接。而且我不知道现在谁在双子塔链接那头,会做出什么样的选择。” “你的意思是,那边的人不一定会切断链接是吗?” 费丽娜想了想:“也有可能那边的哪位大佬看了有人在春泉平台搞鬼,非常恼火,一气之下直接用传送阵过来亲自把贝默林摁在地上打?” “但是用传送阵过来,不是会加速沉没吗?” “……双子塔那边留守的人可能不知道双子塔在沉没。”费丽娜道,“这是我最担心的。” “好吧。”弗里曼的视线在看窗台上那只绿蝶,它几乎是跌在窗台上,翅膀无力地扑棱两下,然后安静了,“那个幽灵蝶有点眼熟。” “它必然是被豢养的。”费丽娜道,“常见的魔法师家养魔法生物之一。” 贝默林在总控室门口缓缓站起来,处理掉膝盖上的创伤——那毕竟是魔法凝结的箭,是无形的武器,不会长久地留在他身上——将魔杖拄地,激活了他在走廊这一路设置的阵法。 费丽娜如果有魔杖在手,说不定还能以由它之瞳硬拼,在阵法激活之前破坏它,但魔杖不在;弗里曼看她眼色,知道最好破坏阵法,搭弓向他射了一箭,贝默林有了防备,口中念咒,身上便覆盖了一层魔法装甲。弗里曼收弓,只将那张弓女卡牌递给费丽娜道:“我去会会他。” 弗里曼手上只有红灵化的一把细剑,仍然踏上了走廊。费丽娜注视着前方,忽然道:“是亡灵。”一只亡灵悄无声息地靠近窗台上的绿蝶,弗里曼侧望,瞥见幽灵蝶被亡灵吞噬,同时他面前也出现了持斧的亡灵。弗里曼已经无法后退,他深吸一口气,细剑自亡灵喉间划过。他艰难地走到贝默林一丈远处,贝默林挥了下魔杖,他身上被几个亡灵造成的伤口忽然雷击一样炸裂——他被震得单膝跪在地上,一手扶地,看到贝默林在阵法边缘贴了一道符,他正伸手要去揭,符燃烧起来,火焰化作一朵血莲,同时数十支流光溢彩的飞剑在阵内轰然劈落。 贝默林低头俯视他:“这个阵法本要针对魔力低潮的兰斯德,毕竟春泉平台是兰斯德督建的。我那时没想到还有你的存在,弗里曼师兄。” 一柄利剑穿透弗里曼的手掌将他的手钉在地上,弗里曼睨了他一眼,只冷笑了一声。 “这是你自己撞上来的。”贝默林的表情有些悲悯,“是不是很眼熟这柄剑?它的剑刃曾经亲吻过你的手腕、你的脖颈,像一尊死神——你在温弗雷德的世家里过得并不愉快,直到尤金把企图辞世的你救回来。你不恨温弗雷德吗?不恨将温弗雷德世家奉于宝座之上的L.W.魔法学院吗?” 弗里曼淡淡地说:“这把剑本该在尤金的家里密封。” “我不赞同宝剑蒙尘。”贝默林道,“好用的工具,我可以取之有道。”算是解答了弗里曼的问题。 弗里曼不愿和他再说话——他很愤怒贝默林揭开他的伤疤,但他知道他不应该被他激怒。红灵回到他的锁骨链上,他用空出的右手试图去拔剑柄。贝默林幽幽问他:“你能够拔起它吗?你不应该放任鲜血流淌,失血而去吗——你早就爱上并且选择的死法,只是迟到了很久。”他的手不受控制地轻颤。费丽娜披着他的外衣,在他身边跪下来,手指覆在他的手指上面——已经没那么冰凉了,像他被由它之瞳慑住神魂的时候费丽娜握住他的手。她轻柔地唤他:“珀西。” 她另一只手在擦他的眼泪,让他终于能看清她,他深渊里见到的墨绿色眼眸,他的费丽娜·阿格纳斯·莫拉。 “我可以帮你。”她认真地征询他。 “我自己来。”弗里曼轻声道,他用力拔掉剑,鲜血喷流,有几滴溅在费丽娜苍白的脸上,他不敢去看,站起来直视着贝默林,“我可以为我爱的人流血——不是饲喂你。”费丽娜的治疗言灵落在他手上,伤口几乎愈合,但血还未洗净。他满不在乎地抹了抹脸,不在乎血泪糅合,不在乎他不是贝默林的对手。 贝默林叹了口气,向后退了一步回到总控室,一道屏障封锁在他和弗里曼、费丽娜之间:“他出手了。我们只需要等结果。” 弗里曼一头雾水,费丽娜手心贴在地上,缓缓道:“我感受到,西毕灵老师正在施法。” “他施法是传送过来,还是在那边拉闸?” 费丽娜摇头:“我不知道。我们只能等结果。” 海底和岛在震颤,费丽娜听见地灵的低鸣,但地灵并不悲伤,它只是兴奋——兴奋双子塔可能将成为它的养料。费丽娜感知到了,她愈发心乱如麻。 * 佐拉娜合上钢琴盖,感到疲惫:“尤金师兄、科洛师妹,现在,我建议你们立刻各联系各的老师,告诉他们海上法拉赫一定出事了。我的一只蝶死在了海上,亡灵吞噬,大概率是克莱曼特或者他的学生的手笔——如果那位贝默林先生确实是他的学生的话。” 因为瑞妮要给西毕灵打电话,海伦和她的通讯暂时挂断了。屏幕那头的吉普森罗姐妹和青凤凰号上的三个年轻人又陷入了沉默,韦斯克拉想了想,仗着自己是她们的侄子,大胆发问:“克莱曼特是谁?” “一个很激进很有天赋的无派系教授。”奥罗拉面露不忍,“我听到的版本是他曾经发表言论,说学校应该取消温弗雷德和兰斯德派系,从官方上。” “取消……意思是指不再有颜色区分的制服、图腾标志、派系徽章,不再有制度上强行要求的平衡,不再非此即彼,外来魔法师不再需要做选择。”佐拉娜补充,“除了校徽和魔法界默认的法师黑袍之外,不再有温弗雷德的青色墨纹制服、兰斯德的白色金纹制服,不再有温弗雷德青绿色的翼鱼跃海徽章和兰斯德金红色的鳞蛇绕柱徽章——他们竟然连助教徽章都区分了派系,就是为了一门课的讲师和助教是不同派系的来保证授课公平。 “我很庆幸闻麟教授作为东方的魔法师当时选择来到学校任教,是他遥远的来历和固执的认知,作为无派系人士在学校里扎下了一小片缝隙。” “欸?我一直以为他是兰斯德……”穿着青色风衣的韦斯克拉摸了摸鼻子——虽然他偷懒,只别了校徽,但这件青色风衣毕竟有那么几个翼鱼的暗纹,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他的派系。 “他确实有一个地方是兰斯德。”佐拉娜道,“就是他认为魔力的本源在幽冥界。” 三个年轻人头上全是问号。 奥罗拉笑了:“不然呢?不然为什么两位潘斯纳萨教授几十年都闹翻了,最开始完全是学术问题好吧——西毕灵·潘斯纳萨认为魔力的本源在幽冥界;乔多·潘斯纳萨认为魔力的本源在本界,所以觉得西毕灵在研究的是黑魔法。你们现在的年轻人是不是完全不追究魔力本源,而是只看家族?” 维纳苦笑:“您看得很清楚。” 海伦从稀薄的血统传承上属于兰斯德,但她不是在魔法界长大的,对两个派系的历史和紧绷的关系没有一点代入感,对学术争端也一无所知,日常穿衣服根本就是随心所欲,甚至看不出来是魔法师。海伦东张西望两眼,决定蹲下来撸狗。 佐拉娜轻笑:“因为我们有基因遗传就很好的眼睛。” 维纳觉得她意有所指。 奥罗拉耸肩:“然后后来有一天克莱曼特就辞职了。他私底下说他无法忍受他遭受的一切。两个派系的领头人物都在打压他——那时候闻麟还没来学校。” “那席曼教授呢?”维纳问,“还有雷声社?” “一种我不反对的劈开顽石缝隙的方法。”奥罗拉道,“若森内克财阀横跨魔法界和非魔法界,他们不指着L.W.某个派系的魔法师就挣钱,所以他们有资本可以支持席曼,支持雷声社,容纳学校里更多的无派系人士,暂时来看确实打开了缝隙。” “席曼教授很可能知道克莱曼特的去向。”佐拉娜换了一张躺椅闭目养神,然后摸出在响的手机,“尤金师兄的电话。” 尤金告诉他们,他和瑞妮通知了两位潘斯纳萨教授,他们已经在前往法拉赫双子塔,大家都略松一口气。片刻后维纳还是苦笑:“我真的希望穆提他……算了。” 海伦一直自以为是贝默林的好友,闻言有点恹恹的。维纳道:“到燕尾海角之后我回翡原——早知道我就不上船了。” 韦斯克拉郁闷道:“哪来那么多早知道啊……” 维纳撸了一把斯慕斯的脑袋,不说话。海伦却道:“维纳师兄,别太难过,你已经尽力了。” 韦斯克拉吹口哨,维纳听出曲子是《自由航》,忽然一怔。那是象征自由的旋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