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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求于我了。”绮雯抿了抿嘴唇:“也不尽然,我自幼侍奉老太太,她待我向来不薄,于情于理,我也不能对她做出这等恶事儿。”又额面朝地磕了个头,继续道:“我确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夫人能够成全。”第玖陆章成谋绮雯解开衣襟,露出颈间未褪尽的青黄指印,直言不讳道:“实不相瞒,老太太遣我和青樱来伺候夫人,亦有意让老爷把我俩收入房中,临行前夜,老爷以为我要诱他,差点没把我掐死。”林婵不易觉察地弯起嘴角,佯装端起盏儿吃茶,没有吭声。绮雯接着说:“我前日去寻嫣桔讨绣线,不巧在房里遇见旻少爷,他.......他......”竟是有些难以启齿。林婵道:“他怎麽?他把信笺托付给你,再与你狎戏,我怎会晓得?并不难猜,你这样姿色出众的妙龄丫头,也就九爷不解风情,旁的爷们自然难过美人关。”她语气嘲弄:“更况旻少爷是那样多情的人。”绮雯便坦白:“我已然被他轻薄,只有一念、能被他纳为妾室,但少夫人是个笑面虎,且娘家老爷有权有势,连旻少爷也惧怕三分,探嫣桔的口风,她不是个能容人的,我此念妄为空谈。今日投桃报李,以求夫人相助。”林婵对她倒有些刮目相看,前世里权当她是个勾引主子的贱丫头,谁成想她也是胆大心细、步步成谋。这一切又何尝不是她计划好的。想了想道:“就算我助你遂了心愿又如何?侄媳定会怀恨在心,你往后的日子可就难过了。”绮雯很平静回话:“我十岁进府,被老太太相中留在房中,她甚慈善不曾苛责过我,吃穿用度并不输府上的小姐们,行为处事亦是高门大府的这一套儿。本应及笄就该出府婚配,老太太舍不得我,又多留了两年,如今自然再留不得,前时哥嫂托媒给我说了两门亲,一个是酱园铺的年轻伙计,他家在城外,有个寡母,还有二亩田,我嫁过去要和她一道种地收耕,一道浆洗缝织贴补家用,一年也见不到丈夫几回,再生儿育女,把自己日渐磋磨成贫苦老妪。另一个是员外的儿子,倒有家财,慕我从大府里出来,知规守矩,愿意纳为妾室,但他是个残的,没有腿脚,性情古怪,妻才死的不明不白。”她顿了顿:“夫人也说我姿色出众,是个出挑的人物,自有一番心高气傲,在府里锦衣玉食活惯了,清隽的爷们也看惯了。我宁愿在此胆颤心惊的活着,也不要出去过那样的苦日子。夫人帮我这一回,日后若有用我之处,定是竭尽全力。”林婵沉默稍顷,人各有志,勉强不得,她道:“你绝意如此,我也无话可说,要我助你,需都听我的,不允自作主张,否则没你好果子吃。”绮雯大喜,暗松口气:“我如今已无路可退,不听夫人的,还能听谁的呢。”又给她磕了三个响头。林婵让她站起来,绮雯手里捏着信笺问,这该如何处置?!林婵淡道:“你把它烧掉罢。”绮雯还想说甚麽,她已然垂颈继续看书,便把话咽了回去,凑近烛台烧个干净。月楼在廊上和萧贵边喂雀儿边说话,听到帘子簇簇响动,回身见绮雯独自一人走出,这才和萧贵一道进了房。萧贵上前拱手见礼,林婵笑眯眯地问:“你怎进院来了,可有事麽?”萧贵说:“夫人敬给老太太的绣品可完成了?”林婵莫名其妙道:“你问这作甚?”萧贵不太好开口,挠挠头瞟向月楼,月楼微笑,替他说道:“是老爷吩咐的。”凑近林婵的耳边嘀咕了会儿。林婵面庞忽然一红,点头。月楼取过针线笸箩,把绣品递给萧贵,萧贵恭敬的双手接过,摊展细看,只觉有些辣眼睛。他面不改色地收进袖笼里,道晚间会再送过来,告辞出去。月楼观四下无人,悄声问:“绮雯她都招认了?”林婵“嗯”了一声,把来龙去脉讲给她听,月楼听得直咬牙:“怎有这样狠毒的人。”又问:“夫人真要帮绮雯麽?”林婵轻描淡写:“为何不帮?给侄媳添添堵也不错呢!”第玖柒章起意嫣桔探着头在牖处张望,忽而快步到榻前,低声儿说:“老爷来了。”萧旻掀帘子进房,徐巧珍躺在床上,翻身朝里睡着,嫣桔走过来,他瞟瞟天色,再呶呶嘴问:“还没用晚饭来,怎地睡下了?”嫣桔道:“老爷自己问夫人,我去给您斟茶!”萧旻只得坐到榻边,伸手扳她的肩膀,温言道:“病了麽?”徐巧珍顺势转过身子,眼泪汪汪的。萧旻看她脂粉未施,素净个脸儿,哭得两眼红肿似桃,难显的柔弱,倒比往常多了可怜的味儿,他掏出帕子替她擦泪珠,一面微笑着问:“到底怎麽了?”徐巧珍不肯说,只是啜泣:“你给我休书罢,我回去,把这少夫人的位儿照旧还她。”萧旻怔了怔:“你说谁?”徐巧珍一弹帕子,戳到他的眼睛:“你装甚麽呢,我说谁你会不晓?”萧旻闭了闭眼,再睁开,只道:“胡说甚麽?”徐巧珍拧过脸儿:“当初父亲瞒着我你有定亲的事,待知晓已迟,我总觉有愧,抢了你亏欠她,自嫁进府后,三天两日跑去讨好她,哪想热脸贴了冷屁股,她恨不得要我死呢。”又添了一句:“我晓得你还欢喜她,梦里唤着她,你把我休了,我成全你们,也是一份功德。”萧旻哪里敢休她呢,他才升了官,默有片刻道:“泼出去的水开弓的箭,哪里还有回头的路。”恰嫣桔捧了茶水走近,他指着她问:“你来说。到底怎样来?”嫣桔如此述了一遍:“秋千荡上了天,要把人甩出,待停下来时,九夫人抬了一下腿脚,夫人就从踏板上滚跌下来,崴伤右足,走路都瘸拐。”萧旻半信半疑:“她小时从秋千上掉下来过,腹处还留了块伤疤,自那后再不敢打,如今倒长本事。”徐巧珍见他不信,怏怏不快道:“都是我编的,遂你的意。”又叱嫣桔:“我怎麽跟你说的?你偏不听、非嘴快,现可好,倒是我们跳进黄河洗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