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魔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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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說靈氣是修仙者要提升修為以及日常運用所需，那麼魔氣便是令任何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存在。

    在古神一刀劃向被今人稱之為「氣」之始的「靈源」以前，靈源裡的氣有善也有惡──或者更精確地說來，那裡頭豐沛的「氣」並不分善惡──修仙者既作為靈氣的載體，自能同時接納兩者的存在，若心存正念則體內靈氣氣脈運轉順暢，若橫生惡念則更容易受到魔氣影響、滋養心魔甚至墮入魔道。

    沈青灝才忽悠了莊晏獨自完成護山大陣的前置作業，回頭想在宗門找個僻靜處偷閒之時便見到竺暖佳抱著那隻老王八毫無形象地睡在草地上──不，遠處乍看之下是睡著了不假，但沈青灝走近以後卻發現那股失控的魔氣幾乎要包覆竺暖佳全身。

    「……膽大妄為。」

    沈青灝眉頭一皺，只一個抬手便將竺暖佳身上的魔氣給收入袖中，卻發現那魔氣的根源竟來自於竺暖佳胸口內的一塊「碎片」。

    那「碎片」看樣子是固體，實則是過分濃郁的魔氣凝結成形，並牢牢地紮根於竺暖佳的氣脈當中，雖則勉強稱作安分，卻是顆不定時炸彈，隨時可能危及竺暖佳的性命安全。

    無論是魔氣或者靈氣，只要濃度達到一個程度，就有極大的可能轉為實體。

    沈青灝蹲下身去正想觸碰那塊碎片之時，卻從竺暖佳口中微弱的呻吟忽地意識到眼前的她是名早已成年的女性，不好隨意動手。他皺著眉好一會兒，又看著那塊碎片上的魔氣姑且安分，也就決定先將竺暖佳給抱回房間再說。

    竺暖佳直到沾了床依舊是昏睡不醒，但從胸口「碎片」處停止溢出的魔氣令她得到幾分安寧，如今瞧起來倒真像是睡著了一般。

    沈青灝仔細地盯著竺暖佳的臉，說不上現在一股從自己內心深處湧溢而出的是什麼感受──事實上，這種感覺並不陌生，但在他看見還是小娃娃的竺暖佳時尚未有這種由內心發出的感受。

    當他看見她時，心裡總有幾分暖、甚至有幾分若有似無的躁動，他的靈魂深處對她有種連自己也無法解釋的渴求，而更加劇烈的變化具體而言似乎是落在竺暖佳及笄成年那天。

    雖則依照凡間來說，當時十五歲的竺暖佳尚未成年，但那天的竺暖佳依循宗門古禮飲下了一小口禮儀所需的酒並醉得東倒西歪時，沈青灝確切地看見她身上的變化──他的小師妹從原本已然難得的極品根骨完全蜕變成擁有至純根骨的絕頂修仙體質，並且先前沈青灝倒是不清楚為何如此，但如今看著她胸腔內的「碎片」之後已然明白，竺暖佳就是世間唯一的「至純靈體」。

    善則極善，惡則極惡；靈來成仙，魔來成魔。

    簡單地來說，竺暖佳就是一張白紙，能恣意讓人染成其他顏色。

    很有意思。

    藏於沈青灝袖裡的那股魔氣在他的念頭升起的那瞬間開始不安地躁動，翻飛著他的衣袖，卻在沈青灝一個蹙眉後迅速地平息下來，只微微地在袖中顫抖著。

    他知道自己既是凌雲宗大師兄，就該有大師兄的模樣。

    沈青灝搓了搓手指，只猶豫了一會兒便伸手想嘗試將竺暖佳胸口的碎片取出，卻在他的手伸到竺暖佳跟前時見到竺暖佳忽地張開眼來：「師、師兄？」

    竺暖佳還清楚自己暈厥以前發生的事──她知道自己因為盤踞在胸口的魔氣忽地發作而被生生地疼暈了過去，如今自己身在房間，肯定是沈青灝把自己給拎回來了。

    沈青灝默不作聲地收回了自己險些唐突竺暖佳的手：「……妳暈倒了。」

    「我知道，謝謝師兄帶我回來……」

    場面陷入詭異的沉默，顯然兩人都沒有想提及沈青灝為什麼要將手伸向竺暖佳胸口。

    「師兄……」

    「小暖佳……」察覺到自己打斷了竺暖佳的話，沈青灝抿了抿嘴：「妳先說吧！」

    竺暖佳難得看見沈青灝如此侷促的模樣，一時間也有點看呆了，直到回過神後才忙紅著臉說道：「不不不，還是師兄先說吧。」

    沈青灝也沒繼續客氣，只道：「妳知道自己怎麼昏倒的嗎？」

    竺暖佳聽了忙掩耳盜鈴般地遮掩住自己的胸口，支支吾吾地說道：「可、可能是……這幾天修練太晚了……之類的。」

    生長在凌雲宗這樣環境的她並不擅長說謊。

    凌雲宗內上下和樂融融，雖然彼此之間並無血脈牽連，卻比多數的家族更加緊密，並且從小還是由師父與幾名師兄姐帶大的她無論懷藏什麼心思都能被一眼看透，久而久之也就沒有謊言存在的空間與必要了。

    沈青灝輕聲道：「是因為魔氣。」

    竺暖佳的手不由地揪緊。

    她看過凌雲宗的老祖宗所留下的規矩的──但凡凌雲宗子弟入魔者必誅之。

    她胸口的這道魔氣雖非由自身心生，但若自己再找不到方法抑制魔氣滋長，遲早也會被吞噬入魔。

    她本是孤兒，在襁褓當中被莊晏撿來凌雲宗，至今活了十八載的歲月也沒什麼特別的志向與牽掛，唯一在乎的也就剩下凌雲宗的師父與師兄姐們，但縱使短短的人生幾乎可說是空空如也的她也還想活下去，想快快樂樂地活下去。

    「師兄，我……」

    「小暖佳，別怕。」沈青灝的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和，又直指了竺暖佳的擔憂之處：「妳體內魔氣似乎是由外物所致，雖然不如心魔難以祓除，但若日子久了依舊會損害到妳的根骨。」

    根骨損害則有礙修練，不能修練的人不說求證道飛升，就是短短不滿百歲的凡胎壽限裡也可能受盡老病折磨。

    竺暖佳的年紀對於「老」還難以有具體的想像，但她曾隨著幾名師兄姐往凡間除魔，見到不少被魔氣侵蝕而疾病纏身的人的模樣，那些例子無一不令她感到害怕。

    沈青灝既能點出自己的問題，那是不是……就能幫上自己？

    沈青灝見她有所動搖，又問：「師父可曉得這件事？」

    竺暖佳露出了一臉茫然，而後低下頭來搖了搖頭。「我不知道……師父他老人家是否曉得。」

    見竺暖佳似乎開始願意談起這個話題，沈青灝也就繼續說道：「這是怎麼發生的？」

    也許是沈青灝平日在宗門裡擁有比莊晏更加可靠的形象，竺暖佳既是開口，也就毫不保留地說了出來：「也就是兩年前我剛築基不久，領了師父的命令與師姐一道去祓除剛形成的魔窟……」

    剛形成的魔窟對修仙人甚至沒有什麼殺傷力，只要畫上幾道符咒疏導湧溢而出的魔氣也就算解決一樁任務，那時師姐妹二人以為已經完工便轉身離開，卻不想柯惟芷才踏出洞窟沒多久，跟在後頭多看了一眼獸xue空巢便被一道不知從何而來的劍氣給險些殺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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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偷偷說：今天婆婆維修，更新來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