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藕丝难杀【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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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婵把自己关在室里两日,粒米勺水几乎不沾,任谁来也不开门,谁强开门,她则以死相逼。曹淮安心里十二分落空。周老先生得知顾世陵是惠贵人之子,一时之间乱了脚,好半天才镇定下来。他千算万算,却从未算准过顾世陵。“夺下益州后,除徐赤,夺政权,不能再拖了。”周老先生后悔当初让曹淮安帮了顾世陵,悔得肠子都青了。曹淮安明白,给周老先生行了一礼道:“益州难攻难进,此是冬时,更是难上加难,也不知何时能攻入。吾不在时,凉州与并州的事务,就劳烦先生了。”周老先生回一礼,腰弯得比曹淮安更低三分,“主公放心,只要老夫一息尚存,凉、并二州,永不会易主。”曹淮安做事风风火火,第三日时已打点好往益州去的军队,萧婵还是待室不出。成婚之后只有星离月会,不知今次一去是何时归来,曹淮安离开前在寝前站了许久,希望那道溜严的门打开。站得两腿麻麻然,溜严的门也没打开,两人关系浓转淡,一至于此,曹淮安死了心,卬头阔步将走出院门,一边的眼梢里看见了心心念念的人儿,正盈盈然立在门前。立谈之间,她脚不点地的向自己胸怀里投来。曹淮安脸上不禁泌着喜色,稳稳接住了她。萧婵来的匆忙,只随意披了一件衣裳,根本不抵严冷。曹淮安欣喜中带些怒,再看裙下的眠鞋,踩着积雪而来湿了大半,他端起她的脸颊,认真的问道:“婵儿怎么又不好好穿衣服?”萧婵踮起足,用鼻尖与嘴唇,擦碰他脸颊,“对不起……”九州里除了徐赤有理由寻找玉玺,其余人寻玉玺将被视为有不二之心,有不明叛志的贼子。顾世陵精明圆滑,打着“寻玉玺”的旗号来据江陵是自招孽牙,他不会这么傻。父亲低首做人,一直让步,以父世郡换祖母与母亲,但到最后才知道顾世陵想要的是什么东西。这个东西在她手中,除了嬛娘没人知道。两军对峙期间,曹淮安从江陵回到凉州,大抵也是那晚才知道顾世陵的真正目的。曹淮安说的很对,她不是见机君子,仅见事物的发轫,就能一眼参透顾世陵的机关。她就是一介不谙世事的弱质女子,第一时间知道江陵的事色是好是坏,只会撮土捻香,叩齿求神佛,聊复尔尔。萧婵昨日才慢慢想明白这个理。那日怒气当头时,她大大左了性子,所畜之怨,一并爆发,哪管是轻是重,毫不斟酌的说了许多伤人的话。话从口中说出来是冷冰冰的,但却和一盆碳火似的砸在曹淮安身上。他疼得流下了男儿泪,明明有百词可分辨,却顾及她失控的情绪,傻乎乎地选择嘿然忍受不该属于他的委屈,还丝忽不觉得对自己不公平。曹淮安那一厢情愿吃屈的脾气,要而论之就是一个傻子。萧婵额贴着他下巴处,胡渣刺肌,有些痛痒,不住的重复道歉:“对不起……曹淮安对不起,我那日说错话了。”曹淮安抱起女子回屋,且走且道:“婵儿是不是舍不得我走了。”萧婵两只粉搓成的臂紧紧勾住他的脖颈,嘴角微微显出两个浅浅的月晕儿,道:“舍不得了,婵儿不想让你走了。”一句对不起,一句舍不得,前几日的阴霾全部散去,曹淮安道:“婵儿每添一岁,脾气也跟着添了一岁。往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萧婵的心起了荡漾起一片痴情,她做出三分醉的模样,软倚轻偎在他胸膛,道:“对不起。”……地上乱衣成堆,榻上红帐摎结,一对情人曲尽绸缪面对内媚之体,曹淮安可着所有温柔,脸紧抵颈窝儿言语,他把雪也似的人儿当成一件易碎之物,手掌轻轻地揉乳,长指慢慢地摁入。曹淮安把储存了二十多年无处可用的温柔,都用在萧婵身上了。温柔用在她身上就是明目张胆的宠爱与偏爱。萧婵也了味,疼了就嚎啕大哭,怒了就破口大骂,喜了就眉开眼笑,在曹淮安面前俨然不像一个双十庚齿的妇人。在缱绻上,曹淮安言语句句动容,举止处处温柔,萧婵心头微微热跳,xue儿开开合合,有一阵不可名状的柔情,芬芳的膏泽随着指尖进出,一点点的流将出来。动情不约而来,膫物骤然粗长,裹在上面的一层皮儿绷得紧实,丝线般扭曲的脉络可见。曹淮安故意搁浅,对屈她的双足,膫物抵在腿心上陷出一个浅坑,他也不进去,偶尔挑逗那小小凸起之处,偶尔在那道缝上滑动。萧婵歪着头闭目装作沉睡状,露出那枕畔上常有的少女娇羞。曹淮安吃不住她的少女状,一根东西轻推慢顶,触着rou壁一寸两寸的送入。xue儿滑腻,膫物进入的毫不滞涩。膫物连头搭脑送入之后,娇美非常的xue儿和鲜花似的绽放开。曹淮安抵在xue底略顿了一顿,他用心感受那xue儿为自己动情的时候,暖烘烘的,滑腻腻的十分投趣。膫物抵得太深,两边的rou壁被紧紧撑着,萧婵有点难受,挪了一下腮臀调整姿势。在她调整的档口,曹淮安把两条腿搁在两边的臂弯上,掐着窄可把握的腰儿,胯下非常熟稔的抽动起来。他一会儿如骏马狂奔,吃紧抽插;一会儿如巨蛇入洞,慵然送出;一会儿如鱼穿荷影,吃紧与慵然并存。软榻升降宛然,帐钩叮当逼耳,交合处穿梭有声。丽空的蟾兔目睹一场粉戏,又听着那些零云断雨的狎昵声音,羞得无地自容,钻进那薄薄的云儿里去了。曹淮安铜色的肌肤泛起了汗光,浑身的肌rou在上下抽动的动作里荡漾着快乐,一块块爆凸着、颤动着。nongnong的情波相合,萧婵香喉欢欢俏俏地唱起呻吟语,搁在曹淮安臂弯上的玉腿若无骨的垂晃着,酥麻的感觉沿着两腿钻到腿心,她下意识紧含进出不定的东西,不知是想它出去还是进来。受用无比的呻吟之声与交合处穿梭之音合成一块,曹淮安难以抑情,毫不犹豫的陷了进去。他牵起萧婵的手抚上自己的左胸口,让她感受那颗悸动的心,低低道:“乖婵儿感受到了吗?它在为你跳动着,以后只为你跳动。”萧婵在麻酥的欢愉之中抽出一点清醒来感受如击鼓的心跳。她感受到了,曹淮安的心,跳得很好,沉稳有力,不失韧劲。屋外严冷,屋内人煨热。一个汗水淋漓,一个香汗频洒。萧婵眼睛慢慢睁开来,用两道清明的眼光来触摸曹淮安,而香喉继续欢欢俏俏地唱起呻吟语,仔细一听,呻吟里面夹着“淮安”两字。曹淮安耳根发烫,第一次被萧婵灼灼的目光触摸得无比害羞。他舌衔住粉唇,提起一腿掮在肩上,整个人奋起精神,平平压着娇躯,腰胯上来个深插重捣。萧婵身在此心也在此,摆着柔情绰态,呻吟慢慢加急加粗。曹淮安吸气闭目,全身一震,最后悬空一顶一抽,膫物如跳珠撼玉,白浓的精水如飞蝗般射出,一并射在了粉股上。精水流到满是桃色榻上,萧婵撇弃了娇羞,双膝双肘着榻,腮臀高突,邀他从后刺入。得了一场浓情风雨,曹淮安本身心满意足了,萧婵腮臀一颤一动,做出邀请之举,他心被煽得大动,重鼓威风,照着湿漉漉的xue儿就刺入。从后刺入,xue儿更不宽放,曹淮安好生爽快,抽了百来下就流星赶月地xiele,和初次一样,泄在了外头。萧婵感受自己极深处与极嫩处被曹淮安疼爱似的顶弄,精水释放出来的那刻,她瘫软在榻上,由曹淮安将她翻过身来清理身下暧昧的东西。xue儿被曹淮安狎得微肿发红,最外的两片瓣儿外卷,里面的瓣儿也是参差展开。清理完,两人并躺着歇了一会儿。萧婵忽然跨在曹淮安身上坐下,紧搂着他的脖子,亲啄着他下颔。下颌生有微髯,萧婵觉得扎嘴刺舌,吐过舌头与他调情亲嘴。萧婵花样也多,嘴亲完便吮他rutou。曹淮安刚喘过气来又迅猛硬起。萧婵感受到了这阵迅猛,头倚于曹淮安颈侧,微微抬起嫩臀,在他不雅观摩下套上膫物。萧婵小意儿笼络他,一边浅浅呻吟,一边扭起撩情摄人魂的身段,两下里出力,她粉颈与后背有香汗滚动。曹淮安坐起身,双手捧住嫩股和筛米似的一起一落。……蟾兔乍放乍收,漫天的星辰楚楚闪烁。曹淮安正是戎马倥偬的时候,模模糊糊地行了一宿三餐的欢爱,身心空空然,相拥至月落星沉,顺肩滑到乳儿上摸了几把,重新与萧婵数四亲吻,才恋恋不舍地下榻穿甲。萧婵精神梦梦,搓酥的肌肤香汗尚濡,粉粉光光,宛如搽了杨妃粉,听到屑屑索索的声响,筋疲力尽地撑起半边身子,看着穿戴齐整的曹淮安,道:“今次,我送你出城吧。”“婵儿第一次送我出城呢,我好高兴。”曹淮安没有拒绝,从楎椸上取下斗篷面衣,想到她触冒寒风的话易冻耳,又从箱中里翻出一对儿可护耳的宫貂。萧婵颜如半笑,带着余倦下榻。她从来没有送曹淮安出城,也从来没有去城上迎接归来的曹淮安。送他出城今天能做到,迎他回来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曹淮安亲自帮萧婵穿戴,他手上的动作有些笨拙,花了大半刻才做讫这些。萧婵星烛的两眼一直胶在曹淮安脸上,怎么也移不开。一双阴鸷的眸子里藏着太多情绪,萧婵把纤指覆在眸子上,曹淮安闭上眼皮,眼皮重启时,没有了阴鸷,取而代之的是柔情与温热。记得当初碰上眉间时,手腕可是被他捺在看桌案上,疼得骨头都要碎开。萧婵想着,纤手抚过粗眉,划过长睫,滑过鼻梁……一直往下游走。曹淮安忍着不适的眩晕之感,待纤手移至唇边时,他出其不意的将手梢噙在嘴里。冷凉的手梢,很快变得濡热起来,还不时发出羞人的啧啧声,就像方才他咂乳时的声音。胸前留有牙齿吮咬之感,潮红爬上两腮,脸儿红还白,耳垂几欲滴血。萧婵眼热耳跳地抽回手,做贼似的藏在袖里。自室内的地上铺了氍毹,萧婵总爱跣足而行,勤快时就穿个小眠鞋。曹淮安牵着她坐回榻上,蹲下身,把裙下一双赤弯托在掌上欣赏了一会儿,然后慢条斯理地为它穿上罗袜与鞋。萧婵出门前,对镜重整衣妆,脸上薄加脂粉,轻描春眉,淡抹口脂,袖上一个玉佩才和曹淮安一起出门。铜壶滴浏浏的告知此时是漏下五更。嬛娘见两人出来,也跟步在后头。这一路上很安静,曹淮安弃马不用,与萧婵执手并肩到了城门外。趁萧婵不备之际,曹淮安撩开面衣低头吻了粉题,言语姁姁道:“等我回来后就和婵儿一双两好地度余生。”额头上温热的感触萧婵来不及好好感受,冷空中“唰”的一声,曹淮安把掐金边走银线的征裙一撩,划然跨上前方的战马,头也不回的向城外的堂堂之阵奔去。那堂堂之阵之主,是她的夫主。城门不紧不慢地合上,缝隙愈来愈小,城外的曹淮安正拟出发,萧婵忽然出声:“夫君!”城门停下合上的动作,旋而向两边大大打开。萧婵不等城门大开,褰起衣裙从缝里跑出去。几个箭步之后,她在曹淮安战马前立定,从袖中拿出一个玉佩递去,口中还喘息不定的说道:“这个玉佩给你。”是圩顶道士送的那枚玉佩。随去的霍戟,脸上是骆驼无归期的壮悲颜色,再有曹淮安与孟魑的对话,萧婵知道此战艰难。圩顶道士说此枚玉佩可保平安,玉佩碎时是灾来亦是灾去,曹淮安拿着就能躲过一劫。曹淮安曹淮安下马接过,小心翼翼地放进衣襟,他喉咙上下一滚,哑然道:“天冷,婵儿快些回……”萧婵扑进曹淮安怀里,岔断了他的话。“夫君归时,婵儿会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在阙上相迎。”“夫君要好好的归来,早些的归来,不要让婵儿三天两头跑到阙上去。”“夫君知道婵儿娇气得很,不耐寒也不耐暑的,总往外跑一不小心被风所薄就会遘疾。婵儿不爱吃药,可又管不住自己的腿往外跑。”“等夫君归来后,我们先生个丰神逸逸的曹扬承接宗枝,再生个粉妆玉琢的曹阳承欢膝下。”……“婵儿往后也想与夫君一双两好地度余生。”嘴里嘀嘀咕咕的,不太光明的说了一堆。萧婵摹想这些喜溶溶的光景,隔着薄薄的面衣,粉腮儿上堆起嫣然的笑容,但眼睛却滴流起哀然的泪花。萧家为覆翼她的身份而取了大祸,萧婵有了一阵莫名的害怕,明白自己身份会牵累到所有人,包括曹淮安。她不能再牵累用心爱她的人了,她就是一个央人货。不牵累他们最好的办法就是离开。一双两好地度余生的愿望,只能是愿望。这些寸寸柔肠的话又是宛若一个又一个蹬心拳打上来,曹淮安早就迫不及待的想和她一双两好地度余生了,他撩开面衣,不顾众人耳目,吻上哓哓不绝的嘴儿。嘴儿上的朱红的口脂被吃得干净,萧婵舔了舔唇上的唾儿,道:“婵儿不允许你被别人欺负,战场上也不允许,你要是敢奄奄一息回来,那婵儿就不要你了。”曹淮安说了句好,整装跨上马,一辔兜马头,对准着益州的方向,道:“出发——”战车雷辗,辘辘远听。萧婵登上阙,心里好期盼曹淮安回镳,可曹淮安连头也没回过。她看着堂堂之阵蹭踏前行,看着踣铁在积雪里留下的痕迹,心里感叹。君蹑冻离去,归来时,妻可是一具红粉骷髅?在阙上站了不知多久,窦成章从城下转到城上,萧婵还是无回府的之迹。高阙无窝风之地,寒风全部往身上打来,主公端爱少君,定然不舍她受疾,窦成章给嬛娘溜了好几次眼色。缳娘知意,上前说道:“翁主,回府吧。”萧婵尸立如僵,敛袖并足,望着曹淮安消失的方向发呆,一直到天一闪了明,才慢慢地动脚回府。第一百四十五章不日不月(一)曹淮安走后半个月,姑藏府乱成了一锅粥。因为萧婵留下了一封绝婚书,与傅母一声不吭的离开了。绝婚书上只写了一句:妻有罪,不日不月与君别。末尾的“别”字是晕开的。萧婵和初次一样走得神不知鬼不觉,追迹无果,孟魑急得抓耳挠腮,甩手顿足。他不敢告诉曹淮安,心口思量了一番就去问周老先生该如何是好。周老先生展开绝婚书看了看,沉重的说道:“少君是不想牵累主公才走的。她命途乖舛未过,今次一走,不知可还能相见否。吾非神人,扭转不了任何人的命途。汝不需要寻人去找了,一切看造化吧。”“可要告诉主公?”周老先生的话让孟魑自然而然地不寒而栗,隐约觉得再见到萧婵时是一具红粉骷髅。“暂不告知罢。”周老先生把绝婚书收起。他试图扭转过萧婵的命途,没有成功。逆行不行,就顺着命途走。萧婵所嫁的夫君或是所生的孩儿将是会皇帝,就让她嫁个承受得住谶语所示的男子。九州之下,唯有曹淮安一人能承受。周老先生一生之中,对三人有愧,第一位是萧辰钰,第二位是萧婵,第三位就是一直被他利用的曹淮安。他不是什么罪臣之子,伐毛换髓到凉州的那一日起,曹淮安就被他利用着,二人能丝幙红牵,不是天假良缘,就只是他计划中的一部分。曹淮安欲壑深不可测,成为霸夫之后权势日盛,他生时有异兆,生来就是非常之人,非常之人就该做非常之事。没想到的是非常的曹淮安遇到非常的萧婵,满眼全是贪恋和喜爱,在两种情感扰乱之下,欲望竟日渐淡去,想过起单夫只妇的寻常生活。不能说他胸无大志,不求上进,只能说萧婵过于非常。索性曹淮安心里还系着曹氏,周老先生一次就点醒了梦中人。曹淮安不需要玉玺就能慑服九州之人,夺下益州再除去徐赤,再一脚踹了那白板天子就可成为九州之主了。曹淮安揣着萧婵给的玉佩行路,在这一连数雪的天气里,他本来不济的精神陡长。胸口有东西压着,他也少了份落空感,因为心里强行住进了一个人,不再是赤泼泼的了。萧婵亲手把玉佩交给他,曹淮安谨慎保存,裂裳包裹,生怕磕坏了一角,每到夜晚两眼将合上时才拿出来贪恋地看上一眼。他看玉佩时的目光如同看到姿容可爱的萧婵一般,满眼是好生喜爱。陵冒风雪行路,一路上迭经艰险,辎重趱前耗光,还得不到及时的补给。将士在凉州穿甲之后,就没有吃过味道甘腴可爱的食物,如今辎重不足,渴了啮雪,饿了吃粉饼,三餐粗粝。食量如牛的他们长久不摄入肥美的五味,顶不住的面已狭瘦不见四星,目光萎缩无光,孱弱的身体如同飘忽不定的瘆人幽质。风雪遮路,眼前是看不到一片茫茫看不到的边,难测福祸,那道路难辨清底处是高,底处是低,底处有绊人石块,底处有食人冰洞。路程行到一半时,行伍衰耗两分,人多寒死,马多瘦死,如此到了益州,不需对仗,闻风就是溃败。将士心里叫苦不迭,握兵器的手与行万路的足,并不耐寒冷,皴瘃磨人,寒饿交攻,免不了有了临阵脱逃的肺肠。亏得是曹淮安的部下,没有因无粮而乱,因坏日而溃。毕竟是跟着自己一路扫馘敌人的将士,吃了无数苦楚,再说着实是天气恶劣,曹淮安不忍严厉苛责,躬身奉举觴,一鼓泄露的士气。有主公言举鼓气,将士相率振士气,各有各的昂昂斗志,弱者变强,强者更强,上下一心,唱起嘹亮军歌,誓死要攻破益州。曹淮安攻益州带上霍戟,不单因他把势最佳,还因他在益州耍过一场威风,略知悉益州的地势情况,今次路途虽艰难,多亏有他才能减少不必要的衰耗。就这样一路磕磕碰碰到了益州边界,越往南走天气越和暖,可是那路倒是越来越难行,走得足趾穿履,皮破rou糜,跌伤、剺伤、冻伤倒替而来。细皮嫩rou一些的,这三种伤病一并攻来,一双脚酸兼疼兼痒兼麻,酸在骨,疼在rou,麻在筋,痒在皮,生不如死也只能咬牙挺住。顾世陵从江陵回来之后做足了准备,曹淮安一到益州边界,他就派了一彪人马,飞花滚雪地杀将过去。两军势力悬殊,奈何顾世陵吃了天时地利的好处,曹淮安人马疲惫难抵歇养失足的精兵,相逢时已微有败状了。曹淮安心里的秤告诉他战不利,退也不利,两下里都不利那不如挺刃血战。兵之脾性随主公,主公挺刃血战,他们随之折冲御侮。只见两军厮杀时常有颈血乱喷,劚玉如泥的刀剑乱晃,一度分辨不清孰占了上风,孰吃了下风。两军红眼相对的杀到大雪无情地坠来才各自息兵立篷。曹淮安身无受创,亲检点伤残亡兵,检讫,初次交战谈不上占上头,但也没有落得个三停去两停的惨烈局面,他心宽舒,回到篷里拿出袖在胸口的玉佩,一层一层揭开,放在灯下细视一刻才去榻上躺下,放松精疲骨痛的身子。那枚更涉过鏖战却还完整无损的玉佩,竟就在这一个夜晚,悄然自碎了。徐赤好游猎,无暇去管其它郡城起了什么乌烟瘴气的征尘,管他们争个你死我活还是头破血流,只要不触碰他的利益也就懒意去废心思。再说要是曹淮安能在此次战中死去,他高兴还来不及呢。这般想着,徐赤心生一计,点拨了五千精兵去偷偷帮住顾世陵。顾世陵掌握形胜之地,又有徐赤的五千精兵相帮,在气势上没比曹淮安弱几分。顾世陵拿萧婵的身份来要挟,曹淮安根本不敢主动出击。打了一个多月,竟还因循在益州边界。曹淮安征战无算,胜利的次数指不胜屈,却在顾世陵这边吃了一次又一次的亏。听到曹淮安连连吃败的小耗,徐赤嘴角都快咧到耳后了,那高兴的神情,就像是自己打败了曹淮安似的。他一高兴,就要去游猎。冬日不是游猎的佳辰,徐赤就是心里痒,三日不去游猎一回,夜晚难入寝,馨膳也觉无味可取。前向下了三天三夜的大雪,今日醒来时,望窗外一望,几只羽毛斑斓的鹊鸟儿嘤嘤啅噪,天空不再是像张着个黑幕一样阴阴沉沉,而是一片湛蓝清澈,和煦的晴光透过帘幕照射在雪地上,让人心绪高涨通畅。徐赤大喜,旷了一日丞相的职责,也不告知府中人,换上游猎衣装往东边的一处山林中去。徐赤兴致冲冲的来到山林,寻了一个时辰也没看见活物,兴致被一头冷水浇灭,正要废然而返时,发现在一处隆然的岩石后,聚着几只窄面侠眼的狐狸。他心里一乐,取出三矢,开弓射去。狐狸也爱极了晴光铺地的和煦天气,坐在旷地上负日取暖,舔弄浑白如银丝的毛皮。浑白毛皮里忽染了红,它们呜呜哀唤一声,僵仆在地。三矢都射中了狐狸,徐赤在马上看了一眼自己射中的猎物,心情大好,也不带回猎物,就扬鞭径去。徐赤高兴起来,浑身的肌rou都是兴奋无比,马骑得和电闪雷鸣似的,骑到喧沸的市曹上,他不躲人,反倒要人来躲他和他的马儿。百姓也是见怪不怪,每当徐赤出城游猎,他们都掐着时辰,时辰一到,各个收了摊子,闭户不出。徐赤今日亦和往常一样,在市曹上扬鞭纵马,马蹄怒张,蹄声得得逼耳,边扬鞭便猖狂大笑,忽眼前闪来一道女子的妙影,他噎住了喉,忙将马头一带。一个弱质女子揣着个包裹倒在马前。徐赤重睫谛视,女子的面庞儿美艳得像一朵向日吐葩的鲜花儿,有着淡淡晴光的拥护,更添有几分灵动,生了珠玉般的光辉。身上穿着砌里搭撒的衣裳,也不掩肥瘦得宜的身材。他心大动,翻身下马,佯装大怒,问:“汝一个贱妇,如此目无珠,竟敢遮本相之道?还不速速让开。”换作从前徐赤可不会停马,但今日天气晴,心情佳,他不想被鲜红的人血破坏了心情。萧婵假意失筋,全靠冒碰地摔了一跤,摔得不知轻重,身上的骨头还疼着,气还来不及抽一会儿,马背上的人就撂了身份放了话。萧婵收敛疼痛的模样,扬起颈儿来,把含着秋水的眼珠儿溜着颤巍巍的坐在马背上的人。徐赤身高过丈,松姿柳态,面色红润,三山得配,五岳相匀,让人难辨他庚齿竟四十有三。萧婵慌张起身,花枝招展地行一礼,道:“贱妇无状,请丞相见谅。”徐赤听她的腔儿不类是司州人,软软腻腻的像一只黄莺,这么玲珑美艳的女子他可从未听说过,蓦然出现,总觉怪异,于是注视不移,疑神疑鬼问道:“原藉何处?姓甚名谁?”萧婵膝盖微屈,哑了半天,等面色复了原状才道:“回丞相,贱妇是益州汉中人。贱妇自幼无严君,并无姓氏,于归之后,身旁之人都唤我阿婵。”徐赤又问:“可有符验?”萧婵做着惊慌之状,怀里揣紧了包裹,脑袋缩到腔子里,啮着唇模模糊糊道:“贱妇仓皇出逃,并未携符验。”徐赤在一个“逃”字里想了许久,看见女子手腕上有烂红的绑痕,十根葱葱的玉指头各有数十个痏,指缝里藏着黑泥黄土,露出的一截白藕似的颈上有几道绞痕,想是哪户有怪癖人家的小妻,不堪折磨出逃的,他疑心梢平,道:“在此处无亲无故?”萧婵唯唯诺诺口称是。徐赤欲心飞掠上心头,众目睽睽之下,他不可失张失致地屈服在绝美的容颜里,他道:“本相今日心情佳,暂不追究汝无状之举,走吧。”萧婵脚步不挪,只管抛珠滚玉的眼,低低地管着粉鼻头,几尺长的身子随着泣声一截一截矮下来,砰訇一声,好端端的人儿跪在地上掩面作泣。男儿泪有力量,女子泪也有力量,是一种绮媚的力量。徐赤心软成泥,问道:“本相不究汝过错,为何还哭。”萧婵反袖抹眦,盈盈一笑,奉承地说道:“贱妇是喜极而泣。丞相并不似别人口中那般无恶不作。”徐赤被人奉承,也不知高兴还是不该高兴,反正脸是沉着的。萧婵凿空投隙,故意语错,见徐赤面色不悦,甜口儿变成苦口儿,道:“贱妇在益州时,总听夫主道丞相的不是,道丞相是不二贼子,觊觎帝位,如今亲眼见到丞相,才知道这说的,都是隔壁帐。”天下人在背后都是这般议论,徐赤习以为常,但亲耳听到这种言语,怒从心上起,他叱问:“汝夫主是何人?”萧婵面露矜色,支支吾吾的说道:“是、是益州汉中顾世陵。”第一百四十六章不日不月(二)徐赤听了之后更气了,抽出一矢拽在地上发气,他派了几千精兵去帮顾世陵敌那气势汹汹的曹淮安,不料这个顾世陵竟在背后这般议论,气煞人也!“汝是右扶风之女?”“非也。贱妇只是他的小妻而已。”“为何出逃?”徐赤问明情由。萧婵费尽心思引徐赤的言语,终于引得他问了这个问题,她情绪一变,换上正色道:“贱妇出逃,是因不堪夫主挨打辱骂。实不相瞒,贱妇此次出逃是来献给丞相一物的。”*萧婵跟着徐赤同骑一匹马回相府的。一路上萧婵都在诌谎,说顾世陵喜怒无常,惯用残忍手段来折磨她,或是抽打,或是笞棰,或是用火灼……道出一句不合心意的话,就加以凌辱。总之施尽了各种手段,边说着把袖子卷起来,雪藕也似的手臂上全是青青紫紫的鳞伤。日复一日的折磨,她负疼不下,便动了逃跑的心思。身上的伤都是萧婵狠下心弄出来的,一日弄一处伤,疼得难以入睡,每天对自己下手时总会犹豫,但想到兄长与祖母,她便没有了犹豫。皮rou伤的疼,不及祖母与兄长的一分疼。用一种娇滴滴的声音诉说凄惨遭遇,更是博人怜爱,徐赤本是有心爱恋她的容貌身子,听了一番话下来,一股怜爱之心油然而生。萧婵诉说完遭遇就到了相府。相府十分繁华,府门左右两边放着形状如生的雕像,嘴巴张着像是在迎客。走进相府里头,便觉得心胸一振。碧瓦朱檐呈宏派,雕梁绣柱增浓丽。以玉石砌阶,用氍毹饰路,旷地植着参天古怪的奇树,亦种有可爱乖巧的花草。细细观看,瓦当齐整刻着云纹,玉石精致地刻着虫鸟纹,氍毹细腻地织着花叶纹,这灿烂辉煌之色丝忽不输皇宫的气派。面前的富丽堂皇,让萧婵很觉恻然,她怀念那座简陋又不失雅观的姑臧府。姑臧府灰瓦灰檐,墙阶上有青苔,参天的大树只有一棵,那些可爱的花草,还是后来曹淮安建秋千时就手种上去的。萧婵垂下眼皮,遮住不合时宜的悲伤,她跟在徐赤身后走进大堂。徐赤抬手将堂中人屏退,萧婵立刻双手奉上一个包裹。徐赤疑有诈,没有动手打开。萧婵一层一层打开,掀开最后一层,“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几个大字映入眼帘。“砰啷”一声,徐赤掉态摔地,他脸色越发苍白,目瞪口张,声音抖地让人听不清,“汝是从何处得来?”四觅无着的东西,白夜黑日里想念的东西骤不及防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