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 南瓜骑士水晶鞋（上）【长评加更】

    傍晚时分，卡俄斯与尼德霍格告别，穿过旗帜纷扬、落花满地的街道，朝宴会厅的方向走去。此时里面依旧灯火通明，晚宴似乎仍在进行，舞会还没有正式开始，不过周围已经能看见几辆零零散散的马车，无一不是赤雕金刻、珠围翠绕，马车附近随处可见忙碌的侍者与车夫。

    卡俄斯从侧门进去，穿过正厅，前往后方的走廊。那里有不少用更衣化妆的休息室。她按照奥菲莉亚与她说好的那样，走进最左侧那间，里头已经布置好了她一会儿要换上的衣服，除此之外空无一人，连走廊上也静得落针可闻。

    卡俄斯简单收拾了一下自己，接下来需要做的就是等待。此时距离舞会开场已然不久，她只需要坐在原地片刻即可。不巧的是，她所在的这个休息室没有窗户，因此难免让人觉得有些气闷——不如说，她自从走进这个房间开始，便一直觉得有些不舒服。这种不适就如同她曾经来过这里，且留下了某种不太好的回忆。但她丝毫不记得自己曾经来过舞厅的后台，她不明白这种感觉是从何而来。

    很快卡俄斯就站了起来。这地方再待下去只是给自己找罪受，她决定去外面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或者直接去前厅坐着等也不错。原本今日她也不需要一个人过来，然而朋友们似乎都觉得围观她俩跳舞实在是尴尬得脚趾扣地，遂干脆一个都没来。

    她将外套留下，打算短暂地离开休息室。来到通往主厅的大门前，推了推门。

    纹丝不动。谁把这扇门锁了？难道是晚宴已然结束，正在清场？

    但愿圣树教会的主教与学院高层那帮大人物吃完饭就走人，不至于留下来和年轻人一起跳舞。卡俄斯想，那场面就不是尴尬两个字可以概述的了。

    既然正道走不通，那就只能想想旁门左道，找个有窗户的休息室翻出去就行了。卡俄斯在走廊上绕了一圈，除了她自己那个休息室外，其余大多上了锁，只有一间靠近花园的房间门虚掩着。她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没察觉到有人的动静，于是便干脆地推开门，走了进去。

    这间休息室的布置也是制式的，门正对着便是半开的窗户，卡俄斯刚放心地走出两步，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

    她边上这面，似乎并不是墙壁，而是屏风。

    更糟糕的，屏风那边好像有个影子。只是那影子一动不动，也压根听不见半点呼吸声，卡俄斯不禁怀疑这究竟是人还是某个雕塑。

    无论是人还是雕塑，这都证明这间休息室有人在使用，她不该这么大摇大摆地翻窗。于是卡俄斯顿了顿，止住脚步，打算悄无声息地退出去。

    「谁？」

    就在她脚跟着地的那一刻，风声呼啸而起，凛冽的剑意掠过屏风，将其拂倒在地，直奔卡俄斯眉心而来！

    她顿时侧跳闪过，下意识握紧了手杖，视线锁定在眼前的——

    呃。

    卡俄斯顿时闭上了眼。

    如果她没看错。她肯定没看错。屏风后面确实有个人，一个男人。

    但他是裸的，跪在地上，不知道在干什么。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卡俄斯闭眼闭得非常及时。

    未等眼前的人说话，卡俄斯立刻鞠躬道歉：「实在不好意思，我看门没锁，以为里面没人就进来了！」

    「……」对面的人沉默了片刻。

    就在卡俄斯心想他不会趁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再砍一剑吧，身前便响起了如夜莺啼鸣般清扬而优雅的声音：「您……是女性吗？」

    「啊。」卡俄斯说，「我是。但是我什么都没看到，你别担心。」

    「那您……」

    那人还没说完，房门外便传来了三声短促的敲门声，紧接着是一声呼唤：「朗赛洛特先生。时间到了。」

    临时插进来的动静彻底打破了僵持的气氛，在对面的人及时对此做出回应前，卡俄斯循着记忆中窗户的方向，摸黑直接翻了出去，接着她便俯身放慢脚步，朝远离那扇窗户的位置走去，直到将声音彻底抛在耳后，她才松了口气地直起身。此时她已经身处花园之中，四下无人寂静，唯有不远处的正厅传来悠扬的小提琴声。

    看起来舞会已经开始了。卡俄斯不敢耽搁，然而正厅大门口已经正式开始入场，她一没穿外套、而没带请柬，不得不绕原路找到后门进去……但愿现在那扇门开着。

    不过，卡俄斯总觉得最后那个敲门者的声音有些耳熟，但彼时注意力完全不在那人身上，因此分辨不出身份。

    她决定先将刚刚的事抛到脑后。现下最重要的是奥菲莉亚的舞会。

    ●

    正厅。

    在女仆将请柬交给侍者后，奥菲莉亚在万众瞩目下缓步走入了金碧辉煌的舞厅。

    一时间，舞池中翩翩起舞的男女，低头演奏的小提琴手，彼此攀谈的贵族少爷与小姐，视线尽数集中在她身上。

    在下午面向圣树教会的接待仪式结束后，奥菲利亚换上了新的服饰。那是一条繁复美丽到令人惊叹的水蓝色长裙。银发少女如纷纷落雪，冰肌玉骨，眉眼精致得仿若被霜晶覆面的蓝玫瑰。她什么话也不用说，只是单纯地站在原地，就会吸引所有人的目光。舞池中甚至能听见低声的喟叹与赞美。

    洛尔贝涅顶级服装设计师最新式的宫廷礼裙，有价无市。这样的裙子奥菲莉亚数不清有多少条，每一件她都只会穿一次，之后便堆在衣柜里无人问津。然而今天这条却有些不一样。这条裙子将对她有着非凡的意义。

    或许她应该回去把它封在橱窗里，挂在墙壁上……奥菲莉亚这么想着，抬眼便看见银发赤瞳的俊美青年随手拿起一只高脚杯，冲她举了举，接着一饮而尽。

    奥菲莉亚忍住了想要皱眉的欲望。大好的日子看到虫子着实令人不快，不过鉴于她今天下午已经身为学生会副会长与尤里乌斯共同接待过圣树之枢的主教，一时间倒也能够接受。然而她依旧觉得有些生理性的恶心。她刚想无视他的所作所为，突然却意识到尤里乌斯身边似乎并没有带着女伴。至少没带着艾琳。

    这倒是稀奇。既然如此，罗达尔小姐会与亚瑟共舞的可能性也是小之又小。这与她对卡俄斯所说的设想似乎相差甚远——但是那又怎么样？反正卡俄斯已经答应和她跳舞了。卡俄斯才不会食言呢。

    不过，罗达尔小姐怎能忍受自己无法和尤里乌斯在这场盛大的「欢颂祭」上跳舞呢？本次宴会能够宴请诸多学员的亲属，因此不少洛尔贝涅的高级贵族都会参加，甚至是圣戈菲托与奥里斯塔诺的上流阶级，她压根不可能放弃这个崭露头角的机会。唯一的解释就是尤里乌斯相当坚定地拒绝了她，亚瑟亦然。

    看来罗达尔小姐已经不具有男士们的宠爱了。奥菲莉亚轻而易举地得出了结论。

    「……公女殿下为何不跳舞？」

    「是啊，尤里乌斯殿下就在身边，两人难道是在等这一曲结束吗？」

    「你没听说吗？奥菲莉亚·卡尔提斯被殿下退婚了！」

    「什……等等，我还以为这是传闻……」

    「当然是真的，我跟你说……」

    偶尔能听见窸窸窣窣的交谈声，或无意或针对，话题的中心依旧是奥菲莉亚。

    她始终保持着端庄的微笑，孤独地站在舞厅中，身边不见任何的追随者或是拥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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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欠两次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