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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x女鬼诩】牵

    郭嘉好像是死了。

    那场车祸太严重了,害得他在手术台上失去了一条腿,不得不余生都拄着拐杖才能走动了。贾诩在医院等了很久,也没有看见郭嘉——事实上,好像很多人都对他视若无睹。他又等了好久,还是没有见到郭嘉,他只好自己回家去了。

    他的钥匙不知道哪里去了,应该说,他身上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他和郭嘉合住的房子没有一点儿声响,想来是没有人,他也进不去。

    他该去哪里找郭嘉呢。

    他其实并不着急,决意把两个人几处住所都上门看一遍。郭嘉这么一个大活人,总不能睡桥洞。他满心以为郭嘉不会到他空置的公寓去,是以打算先回那套公寓去瞧瞧,先安顿下来。

    然而他听见了家里有声音,好像是郭嘉。于是他看见了郭嘉打开门后来不及掩饰的惊愕。

    他不由得笑起来,语气却很冷,问:“奉孝,你看我活得好好的,似乎很惊讶。怎么,是未能如愿么。”

    郭嘉很快反应过来,瞳孔轻缩了一下:“冤枉啊,文和这样想我……”

    还是与以前一样无趣。贾诩失掉了兴致,进了门。

    这场车祸就像从来没发生过一般,除了那条空荡荡的腿,郭嘉还像以前一样与他住在一起,住在他那套公寓。但他还是起了疑心。

    郭嘉好像是死了。却像一个活人一样待在他的身边,和他一起生活。

    但若是要说哪里不正常,却是没有的——太正常了,反倒显得不正常。郭嘉从前的工作上下班很稳定,每日都是朝九晚五,很少有加班或者通宵的情况,如今也一样。郭嘉每天下班回来的时候,好像都很疲惫,脸色也一日日地灰败,即使这变化很微小,贾诩也察觉到了。

    那是一个活人脸上不该有的死气。

    疑虑的种子一旦种下,便比想象中的更难摧毁,他想他应该回到他们从前合住的房子去看看。如果郭嘉死了,那里或许会有答案的。

    他出门那日,郭嘉照例,看他还在睡着,便出门上班去了——但这次贾诩没有睡死,郭嘉关上门不久,他就立刻起身,也准备出去了。他的钥匙是从郭嘉那儿翻来的,原本他的那一串也在郭嘉手上。他有些疑虑,但这算不上重要,重要的是,他要到他们合住的公寓去。

    但他与郭嘉合住的公寓里有人,他敏锐地察觉到。

    他很警惕,试探性地敲了门。里面的人听起来不像小偷,步履从容地来开了门——反倒是贾诩愣住了。

    因为开门的人是郭嘉,而郭嘉一点儿也不惊讶,他说:“文和,你来了。”

    “你不是奉孝。”他防备地后退一步,握住拐杖的手心沁出了汗。郭嘉却牵扯出一抹笑意,“我若不是,谁又是呢。”

    他今天的气色好了不少,脸上没了那阵若隐若现的灰败的死气,见贾诩不肯进来,也不强求,只是把家门又推开了些:“文和,欢迎回家。”

    方才被半开的门遮挡住的内设彻底露出来了,原本家里是没有灵龛的,而现在那个摆电视柜的地方换成了一座足有两米有余的灵龛,龛里的照片因为角度看不清楚脸,照片前的香炉却积满了香灰,灵龛两侧供着两盏往生海烛,发出幽幽的蓝光。郭嘉看起来很轻松——比往日还释然上许多,由衷地笑起来:“文和,我们就要永远在一起了,你会开心么?”

    贾诩没有回答他,他又自顾自地肯定道:“你会的,文和。”

    不知怎么,他想看清楚那神龛里的是谁。他忘记了先前建筑起的对面前这个不知是人是鬼、却长着郭嘉模样的怪物的警惕,然而真真切切被灵龛上的照片吓了一跳。

    那灰白色的照片不是别人,不是郭嘉,正是他贾文和自己。

    他像是被恶鬼镇住了,沉默了半晌,才喃喃道:“我死了……”

    他不愿意相信,像是想起什么,转身朝着郭嘉,阴恻恻地质问:“奉孝……郭嘉!是你搞的鬼罢?”

    郭嘉却只是僵硬地笑着,不反驳也没有赞同——那是贾诩见过的、郭嘉最难看的笑。他的后脑兀地钝痛起来,他死了,本该是要往地府去的,可他现在还在这儿。

    他又问:“奉孝,是不是……”

    郭嘉只是道:“文和,你不开心么。”

    那两盏海烛本已经灭了,却又突然自己燃了起来,火焰不再是蓝色的,而是变得像血一样猩红。这代表着,他这十余日的苦心经营,终于彻底把贾诩绑在了身边,他与贾诩能永远做一对这世界上自由的鸳鸯。

    就连死亡也没法分开他们了。

    贾诩想起了从前放在家里的一本他从未翻开过的书——不知道何时就莫名其妙地出现了,那书的名字叫做,“觋”。

    他跌跌撞撞跑进书房,书被取下来了,平摊在书桌上,打开的那一页记载着一段话。

    觋机云:人皆不欲,然仍往逝,此谓牵者。牵者留存,多以不知为故,是日知之,则立魂消也。去往存留,独苦,毋怜哉。因作此法,长存牵者。

    牵者当亲近,生者当挂怀,以生者心血四合,各入往生海烛。初日,焚尽牵者并生者各一物,日燃香四以供,日逾十六日。靛火转赤即成。此间切记,忌为牵者知,告成后则皆无禁忌。

    此法逆天行,非常得启。

    但他在这儿,郭嘉也在这儿,那海烛的火焰无火自燃,颜色从靛蓝转向赤红,说明郭嘉成功了。

    贾诩死死地盯着这段话,几乎要把这破书盯出一个窟窿来。郭嘉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目光微妙又缥缈:“文和?”

    他眯着眼睛打量贾诩,似乎很是满意这杰作。然而贾诩转过来时,他的唇骤失血色,毫无征兆地在贾诩的目光里倒下了。

    郭嘉醒来的时候,荀彧来了。

    他瞧不见贾诩,也不知道贾诩还在人间游荡,更不知道郭嘉动用上古巫人留下的秘术,强行将贾诩的魂魄留在了身边。自从贾诩死了后,郭嘉看着是那样正常,荀彧却忧心忡忡,他知晓郭嘉的正常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贾诩也坐在郭嘉身边,握住郭嘉的手,呆呆地盯着他发愣。郭嘉的手那样冷,快要和自己一样冷了。

    郭嘉醒来的第一句话,喊的是贾诩。

    荀彧愣了,自己的猜测果然是对的,郭嘉根本没能从失去贾诩的阴影中走出来。他很是不忍心,然而又必须打破郭嘉的幻想:“奉孝,文和已经去世多日了。”

    然而郭嘉却笑了:“不啊学长,文和一直在我身边。”

    荀彧心想郭嘉大抵是精神不太好,思虑着改日带他去看看才好,又听见郭嘉喃喃自语:“文和呢……又丢下我一个人了么……”

    贾诩就坐在他身边,忍无可忍捂住他的嘴:“不想再吓到荀学长就闭嘴,郭奉孝。”

    郭嘉这才瞧见贾诩坐在他身后,也察觉到自己的手被握住,正打算眉开眼笑地调笑贾诩两句,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捂住了嘴,他发不出声音了,只好以眼神示意贾诩放开。

    于是郭嘉又变得看起来正常了,他说:“学长害你担心了,给你赔个不是,晚上我们一起吃个饭吧。”

    荀彧有些狐疑:“奉孝,你看起来不太好。”

    郭嘉坦然道:“不呀,学长不必忧心。”

    贾诩放开了他的手,抱着胸看他,似笑非笑的神色无端有些冷淡,朝门外抬了抬下巴:“不是要去么。”

    “啊呀文和,我可是很担心你的。”

    “我一条孤魂野鬼,既不生也不死了,有什么可担心的。”他笑得莫名,“我要回去了。”

    郭嘉偷眼看了看荀彧,放他离开了。

    毕竟法术完成了,自己的命已经和贾诩紧紧绑在一起,生与死纠缠在一起,连同他自己也不会死去了。他并不担心贾诩会再离开他,离开这个人世。

    他的心情很好,好得不正常,叫荀彧更多几分疑惑,问道:“奉孝,你今天似乎……”

    郭嘉笑着去看他:“嗯?”

    荀彧的欲言又止让他难得反省了自己——即便并没有反省出个所以然来,他听见荀彧踌躇着道:“奉孝,你是不是梦见文和了,文和都去世这样久了……”

    郭嘉听见他的话便失了笑,但又想起贾诩的话,只好将本要说的话咽下去,改成别的:“唔……近日总是想起文和呢,说不三不四的胡话,吓到学长了吧。”

    “那倒不。”荀彧替他布菜,“只是文和似乎对奉孝影响太大了。”

    呵……先前嘛,确实如此,不过现在不会了。

    他避开了荀彧的目光:“学长放下心,逝者已逝,我会替文和好好活下去的。”

    事实上,贾诩一缕鬼魂,受了生魂的滋养,愈发像活人了,他不再像死人一样灰败,反变得肤白貌美起来。郭嘉身上的死气在仪式完成后便消散了,只是身体温度变低了,这似乎无伤大雅。贾诩知道,郭嘉从来不害怕死亡,毕竟日日搂着一个鬼魂睡觉,也没见郭嘉不欢喜。但上古巫术,可从不会有毫无代价的买卖,郭嘉已经是一个活死人了。而作为一个活死人,他的命数没有消散的期限,或许会千千万万年游走在世间,到了那时,郭嘉会后悔用自己的生人命数换他与自己长相厮守么?

    而自己呢。

    他的命数已经深深与郭嘉纠缠在一起,他既算不上人,也算不上寿数已尽该去投胎的鬼,顶多是一条游荡的孤魂野鬼。若是一日……

    当然郭嘉不会给他这样的思考余地。

    那日下午,贾诩便从自己的公寓搬回了与郭嘉一起住的住处。夜里郭嘉才告别了荀彧,醉醺醺地回家来,使了那串贾诩公寓的钥匙,在门外吹了几分钟冷风也没把门捅开,再抬头一看门口,才恍悟道:“哈,走错地方了呀……”

    然而门从里面自己开了,贾诩冷冷地看着他。

    郭嘉浑然不觉,瞧见贾诩便抬脚闯进去,醉醺醺地往他身上倒:“啊哈哈……文和,你在这儿……”

    贾诩站不稳,猝不及防被他推倒,也站不起来,一下子恼怒:“郭奉孝,你又发什么酒疯!”

    郭嘉醉眼朦胧地看他,盯着他愤怒又妖异的脸看了半晌,突然推倒他,重重地亲上去,把自己的嘴唇磕出了一些血色。疼痛却好像丝毫没有叫他清醒,反而更让他沉迷在这种畸形又突如其来的欲望里。贾诩的神色皲裂成慌乱,他一面拼命挣扎着保护自己的衣服,一面喊:“郭奉孝!你、你快放开我!你不要这样折辱我……”

    他生前和郭嘉在一起时,还是个容易磕磕碰碰的人,现下成了一缕幽魂,反倒叫郭嘉毫无顾忌了。这醉鬼突然放开了他,自顾自爬了起来,贾诩正松了一口气,捡起拐杖扶着墙颤颤巍巍从地上站起身来,郭嘉又将他的腰一揽,转了半圈把他摁倒在餐桌上。

    贾诩差点一口气没吸上来,再回过神来,郭嘉已经把他的上衣扒了,低头在他锁骨上咬了一口。

    “嗯、不行……”郭嘉完全对他的话置若罔闻,一面更过分地将他死死抵在桌上,埋在他的颈窝里,一面伸手拉开了储物柜的抽屉,摸出了一管润滑液,语气里是混乱的狂热,“文和、嗯……?晚上用的什么浴液……”

    贾诩要被气死了,然而完全反抗不得,屈辱地被他扒掉了裤子,伸进来一根裹满了润滑液的手指。更屈辱的是,他发现自己真的硬了。

    于是他开始担心起这醉鬼能不能硬起来,还是喝醉了耍酒疯,将他玩弄一顿便撒手不管——墨菲定律总是那样的精准必到,就在他这个念头刚刚升起来的时候,郭嘉呼吸一重,倒在了他的身上。

    贾诩:“……”

    他推了推身上的郭嘉,完全陷入沉睡的成年男人的重量实在很沉,他只得手脚并用,笨拙地把郭嘉踹了下去,一瘸一拐地扶着墙进了浴室。屁股里面残留的润滑液黏黏的让他觉得很不舒服,然而郭嘉将这股液体捣得极深,他只得歪歪斜斜地挨着浴室的墙角,缩着肩膀,伸手进去导出来,心里恨死郭嘉这醉鬼了。

    明明是自己发酒疯还要来照顾他的屁股,照顾到一半又撒手不管了,要这死人有何用?贾诩越想越气,又想起先前的日子。难怪他住回自己的公寓后,他便觉得在床上郭嘉对他越来越不顾忌了。毕竟是个死人,不会碎了,原来这不是错觉。

    那日郭嘉像往常一样做好了晚饭,与他一起吃饭歇息,只是在睡下的时候突然将他压倒,不管不顾地就要剥他的衣服。那时的贾诩尚不理解郭嘉眼中的狂热为何物,只是有些迷茫,又有几分无奈,只是反抗不过,也就随他去了。

    如今想来,那是失而复得的狂热吧。

    郭嘉一定以为他已经死了,才会在看见他的一瞬间那样掩饰不住地讶异——嗯,一定是这样的。

    那一天叫他受了些痛楚,但他心底又有诡秘的兴奋。从前郭嘉总是爱做温吞漫长的前戏,用两根指骨分明的长指、或是一条灵活的舌头就能让他浑身流水,还爱一直用漂亮话挑弄他的神经;但那日却截然不同,郭嘉将他死死扼在榻上,草草扩张了两下就狠狠捅了进来。这一撞很是猝不及防,贾诩握住他的肩膀的手猛地收紧,差点叫出声来:“嗯慢……”

    郭嘉置若罔闻,倏地拔出去,贾诩还没松一口气便被他又一次重重地插进来,插到了很深的内里,破开了他下意识绞紧的xue道,又不遗余力地继续顶撞他,完全不给他喘息的余地。贾诩恍惚地窒息,险些溺亡在欲潮里,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几乎什么都看不见了,只模模糊糊地透出一个郭嘉的身影来。他伸出手,指尖酸软颤抖:“奉……”

    郭嘉一下子吻上来,莽撞得不像他,磕破了他的嘴唇,那双兽似的金瞳被欲色浸润得浑浊。他神经质地喃喃自语起来:“文和……”

    贾诩浑身一颤,瞳仁骤缩,仿佛那被郭嘉熨在唇舌之间反复把玩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他本人一样。他明明瘸着一条腿,却不知从哪里突然升起的蛮力,让他挣脱了郭嘉不止,还得以让他掀倒了郭嘉。郭嘉脑子一懵,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贾诩骑在身上,扼住了喉咙。这一回轮到他感觉呼吸困难、两眼发黑了,求生的本能让他忍不住伸手掰开贾诩握住他的脖子的手指,脸上却浮现出诡异的潮红与满足,那根被吞深了几分的性器更硬了,被柔软紧窄的xue道死死缠住。他看向喘着粗气的贾诩,心里不合时宜地心想。

    他要与贾诩一起死去了。

    虽然这死法听起来一点儿也不光彩,可他这辈子做的不光彩的事情多得去了,并不差这一两件。何况……

    他的意识渐渐涣散,却在完全坠入深渊的前一刻陡然地停住。贾诩放开了他。新鲜的空气争先恐后地涌进来,郭嘉忍不住剧烈地咳嗽起来。贾诩像是刚回归了自己的主动权,无力地软倒下来,惊恐又混乱地唤他的名字:“奉孝、我……在做什么。”

    郭嘉握住他的手腕,吻在热烈鼓动的脉搏上:“别怕文和,别怕。”

    他看见贾诩肆意落下的泪,却只是狠下心肠似的,狠狠重新撞进去,咬住贾诩脆弱的喉咙,将自己完全送给了贾诩。

    我会……我能……永远,留在你的身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