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纯爱

    喻舒发现丁熠有些变了,像是在一点点向她展现他内里深藏的情感。

    当公交车上丁熠扶了一把由于惯性往后倒的她,之后没有再松开,而是轻轻牵住她的手时,她看到他的耳尖红得彻底。

    动作很慢,像是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都没忍心再逗他,主动牵了上去,顺便把头抵靠在了他肩上。

    不过他很紧张,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动作。但喻舒也没想着他能再作出什么回应,就这样靠着也挺舒服的。

    说实话,她这么造作一通也不是想跟丁熠牵牵小手搞纯爱的,但他这副样子还真是戳在喻舒的点上。那就随他喜欢咯。

    车到站了,喻舒撤出手,往车门那边挤过去,留他无意识握了握手,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我们中午可以一起吃饭吗?”丁熠走在她身边问道。

    “啊?”喻舒愣了愣。他们因为在不同班,彼此都有一起在食堂干饭两年的小伙伴,如果他们要一起吃饭,就需要跟两拨人说明这件事。喻舒觉得还挺麻烦的。

    喻舒有点儿想拒绝:“没必要吧,我们现在这样不也挺好的,不然我突然跟她们说不和她们一起吃饭了也不太好。”

    “嗯……”丁熠应了一声,声音有点低,“但是我看好多情侣都一起吃饭。”

    确实,虽然学校明确禁止,但校园里总是能看到一男一女这样明显的组合走在一起,同学们看到都心照不宣。

    “哎呀,”喻舒笑了,觉得丁熠这样暗戳戳暗示的样子也怪可爱的,她环过他的腰,安慰道:“那也没有情侣像我们一样住得这么近呀,我们一起吃过的饭还少吗?”

    这时候喻舒倒觉得他们像之前那样就挺好,谈恋爱也不是非得干啥都粘在一起吧,没必要因为别人做什么就自己也得做什么来证明两人的关系。

    不知道丁熠怎么想的,总之他也没再提过这件事。

    不过就算两个人在学校里跟以前没什么差别,并没有分出多余的时间相处,但身边的同学还是发现了端倪。

    那天下课,喻舒和偶遇的丁熠打完招呼后,她的好友八卦地问道:“哎,你和那个丁熠,在一起了吗?”喻舒相熟的朋友基本都看丁熠眼熟了,丁熠的同学也是,有时候碰到还会和喻舒打招呼。

    “你怎么知道?这就看出来了?”喻舒有点儿惊奇,但也不意外。

    “当然啊!”得到她的肯定,好友一下就兴奋起来了:“你不知道,你们也没明确说过,我们私下都觉得你们很般配来着!之前都还好,就最近,哇,你都没注意吗?你们刚刚打招呼,他看着你笑得都要甜死了。”

    真的假的?喻舒没太注意,以前不也是这样打招呼的吗?

    “还有啊,”好友源源不断地补充,“我每次看到他经过我们班的时候都在往里看,肯定是想找你!还有他以前不是都在校门等你一起回去吗?现在都等到教室门口了!我甚至只能跟你走到教室门口就说拜拜了!”

    好友气呼呼控诉的样子让喻舒忍不住笑出声,她说的这些喻舒倒没有细想过。因为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很多东西都成了自己也意识不到的习惯,他等她,她也等过他。

    在她看来这些都太平常了,不过,她转念一想,或许正因为这样,她才会需要更多的证据来发现他喜欢她——比如假期那时候她胁迫他的表白,那些说出去可能让人震惊甚至难以理解的事情,她觉得好像也就那样。

    不过现在听好友说这些,她也感觉确实怪可爱的。她下次一定要注意看看,丁熠笑得是有多甜。

    “你们谁先表的白啊?”好友按捺不住一颗蠢蠢欲动八卦的心,又问道。不过还没等喻舒回答,好友就笃定地说:“肯定是他吧!”

    喻舒卡了下壳,快要脱口而出的“没有谁先表白,就是突然发现了而已”还是吞了回去,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为什么觉得是他啊?”明明之前丁熠的同学还开玩笑说她是他女朋友来着。

    “就是这么觉得啊!他喜欢得很明显,你好像没那么明显。”好友理所当然。

    啊……这样吗?她自己还以为很明显呢。“我没那么明显吗?”本着求知欲,即使这个问题喻舒不是很认可,但还是忍不住问道。

    “呃……”好友犹豫了,不想对好朋友作出过多的否定,“就是相比起来没那么明显吧,比如他每次都是没有目的地来找你,你每次都是有目的地去找他,这样。”

    喻舒认真地听着,觉得好像真是这样。该说旁观者清吗,她的确是想从丁熠那里得到些什么。

    “原来是这样,”喻舒点点头,冲好友扬起一个笑容,“不过我也跟他表白了,他真的很可爱!”

    “啧,是是是,祝福你们啦。”好友一脸“我搞到真的了”的表情。

    放学回去的路上,现在丁熠已经能非常自然地牵起喻舒的手了。

    喻舒正想着事情,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丁熠的手掌。

    丁熠偏过头问她:“有什么事吗?”

    喻舒往他那边靠了靠,看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

    丁熠愣住了,他没想到喻舒会突然问这个问题。但他把记忆搜刮了个遍,过了半晌只能回答:“我也不知道。”因为太久了吧。

    丁熠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喜欢上喻舒的。没有明确的时间线,因为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视线就开始忍不住追随着她,自己的喜怒哀乐永远有她的影响。

    “你还记得小学的时候你说过要我当你的皇后吗,”丁熠看着她,开玩笑似的说道,“可能就是那时候呢?”

    小学的时候?喻舒想了半天,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儿印象,因为在她指明要丁熠当她的皇后之后,丁熠哭了。

    当时大家一起玩过家家,有个小男孩大言不惭地指着在座的女生说:“你们都是我的妃子!”喻舒立马站起来推了男孩一把,把人家推得一屁股坐到地上,也大言不惭地说:“谁说你是皇帝了?我才是!你这样儿的都不配进宫!我要当皇帝,丁熠当我的皇后,就这样!”

    然后,喻舒就看到丁熠眼眶红了一圈,还努力憋着不让她发现。当时的喻舒大受伤害,当个皇后,也不至于气哭了吧?

    久远的挫败感又涌上心头,但事实好像并不是自己以为的那样。喻舒好奇问道:“但是当时你不是哭了吗?我还以为你不想当皇后,被我气哭了呢。”

    “不是……”丁熠有点儿难堪,“我小时候不是经常莫名其妙地哭吗,我当时还很高兴来着,但我眼泪就是控制不住啊。”

    当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欣喜,她选我当皇后耶——但是他哭了。

    是了,丁熠深刻地记得自己小学的时候特别容易哭——后来才知道可能是泪失禁体质——具体表现为上课被点名回答问题,回答不出来就忍不住掉眼泪;摔倒了有一点儿疼的时候,有一点点委屈的情绪的时候,甚至有时高兴的时候,也忍不住掉眼泪。真不是他想哭,是眼泪就会自己流出来。

    他还记得自己泪失禁体质突然消失的那一天,是在课堂上,老师又一次点他回答问题,他没回答出来,但却没一点儿想哭的感觉的时候。

    坐在前排的喻舒回头看他的神情从担心变为瞪大眼睛的震惊,看得他差点咧嘴笑出来。

    “哦,确实。”喻舒似乎也陷入了回忆,脸上不自觉浮出些笑意。但很快,这笑带上了点勾人的味道,她用另一只没被牵住的手捏了捏丁熠的耳垂,把玩着他的耳廓:“你现在也挺喜欢哭的。”

    丁熠的耳朵又红了,不知道是被她揉的还是害羞了。他低低地反驳道:“也不是很喜欢。”

    喜欢是无意识的。对丁熠来说,看到她的时候想靠近,没看到她时下意识在人群中寻找她的身影;靠近了又不敢靠得太近,怕自己做出冒犯的事情;也不敢自以为是地解读她对他的情绪和态度,怕绞尽脑汁到最后发现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因为她像一阵风,随时会吹过来,会短暂地停留又离开,徒留他一个人握不住,摸不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