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河与神相的十五年纠缠不休
今年已是第七个年头。
——神相与血河未相见的第七年。
他们自幼相识,缘起于汴京虹桥。那时战线还未吃紧,宋辽又处于休战时期。表面上的歌舞升平令人们松了心弦,不问金戈铁马何时至,只叹今朝有酒今朝醉,任那夜夜笙歌夜不眠。
夜市三更尽,五更又开张。入夜后的汴京城很是繁华,望灯火通明间,又闻鼓乐齐鸣,近乎昼夜不绝。年仅十二岁的小血河偷偷跑出了家,手握一串大抵是抢来的糖葫芦,流连于城内各深巷间。
“还我糖葫芦!!!”稚嫩的童声带着些许怒气与哭意穿梭在血河走过的各个小巷中,时不时响在他的耳旁。
“谁叫你跑不过我的。”血河咬下最后一颗山里红,将竹签随性一扔,惬意地伸了个懒腰。
血河是第一次来汴京,他喜欢这种繁华热闹的都市,比家中可有趣多了。血河的母亲是在某个不知名村落里耕田织布的妇女,父亲是在碧血营中骑马执枪,随时准备应对敌军来犯的血骑军。
而他呢,只会抢人家小朋友的糖葫芦吃。
城中人群熙熙攘攘,吆喝叫卖声与舞女的歌声不绝于耳。恍惚间,血河走到了虹桥。
他看到了一个人。
那人虽看起来与血河年纪相仿,但不像他穿什么粗布麻衣,显然是一袭绫罗绸缎。银白的细丝在外袍两侧勾勒出白鹤展翅的纹理,羽状的银饰落在肩旁。发乌如墨,被主人从背后挽起,仅留几绺乌丝垂在胸前。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生人勿近的疏离感,犹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之人。
血河见状,觉得他肯定是从山上偷跑下来的小仙人。
听闻仙人居处终日覆雪,冷冷清清的,哪能有热闹的大都市好玩呢?一定是仙人呆烦了才跑下山的。
思至此,血河朝这位小仙人投去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殷切,毕竟他也是从家中偷跑出来的。
而血河眼中的小仙人,此时正背着一把琴立于桥边。
他眉头微蹙,眼眸低低的看向地面,令纤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似是在思考些什么。
在他所站方位的不远处,有一个正在卖糖葫芦的人。
年仅十二岁的血河,觉得这位小仙人是想吃糖葫芦了。
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掏了半天只掏出两文钱。
血河走向糖葫芦商人,清空了自己可怜的积蓄,换来了一串糖葫芦,却又转身,把它给了那位小仙人。
小仙人看着手中多出的糖葫芦,愣了半晌,严肃凝重的神情里掺进一抹疑惑。
“看你一个人杵在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觉得你是想吃糖葫芦了。”血河漫不经心地解释道,又见对方一脸犹豫,心想一定是仙人初次下山,没见过烟火凡尘之食。只见他清了清嗓,故意提高了一个调,佯装通达熟稔地介绍道:
“仙人第一次下山?此物名为冰糖葫芦,乃用竹签,贯以山里红、海棠果、葡萄、麻山药、核桃仁、豆沙等蘸以冰糖。味甜脆而凉,京中童子尤爱食。”血河摇头晃脑地介绍着,语到末尾忽的狡黠一笑:
“仙人若是喜欢,我还可以给你抢…哦不,买。”他瞅着面前凛若冰霜的小仙人,起了些许逗弄的心思,便故意咽下未说完的“抢”字,替成一个“买”字。
对面被称作“仙人”的人在听过血河的话后,紧蹙的眉微微上挑,反倒是舒展了些。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道:
“谢谢,但我并非仙者,唤我神相便好。”语毕,神相顿了顿身形,迎着血河期许的目光咬了一口手中握着的糖葫芦。
糖葫芦甜脆入口而清凉不腻,他甚是喜爱。
“此物是我抢掠而得,你吃了它,便也成共犯咯。”血河轻扬唇角,话里凝着些许揶揄之意。
“……万物皆不得抢掠,”神相幽幽开口,叹了口气,而后接续道:
“且我知晓此物——”他伸出手指意图指向不远处的糖葫芦商人,却在抬眸间意外撞上血河笑意盈盈的目光。
“嘿,逗你的。别总是皱着眉了,多笑笑。”
“不过虹桥人来人往的,你就只注意我?”见神相又垂眸不语,血河摸了摸下巴,无端道出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荒诞话来:
“莫非我是天选之子……”
血河虽喜欢抢别家孩童的糖葫芦,但他自小一片碧血丹心,有一个戍守山河的将军梦。
如同他的父亲。
神相轻微侧目,无意打断血河天马行空的想象,仅是轻笑一声,不再言语。
神相是从遥远的白帝城走到汴京的。
他沾了一路的风尘,在山邑辗转间结识了人间。
他走在炫目的都市,穿过熙攘的人群,看见与他擦肩而过的每个人。
其中当然包括被别的孩童追了十几个小巷后又用两文钱买了糖葫芦的血河。
夜间的汴京燃起了烟花,绽放于最深的夜幕之上,而又一触即离。闪烁的花火映照在神相白玉般的脸庞,却又染不上半分人间烟火。血河忽然觉得他的脸色过于苍白了,比起仙人,或许更像一只不属于凡尘间的鹤。
此后,血河经常从家中偷跑出来到城里找神相玩,塞一堆好吃好玩的给他,神相也不恼,只是弹一些血河听不懂的曲子。每每曲罢,便抬头看天上的星星,转头便能看到身旁呼呼大睡的血河。
“心想事成,天选将军。”
木星合月的夜晚,神相抬眸扫了眼身旁一如既往熟睡的血河,轻轻开口道。
*****
远方战火轰鸣,城内的烟火气似是淡了。夜市再无开张之时,虹桥之上遍地乞讨,千里饿殍只得葬于河中。夜幕低垂,偶见星火恍恍,竟是寺庙灯烛长明。关前狼烟四起,长枪秣马斩阎罗。燕然未勒终不还,仅叹雁门夜雨涨秋池。
血河已然十八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抢别人糖葫芦吃的黄口小儿。辽军入境,碧血营死伤大半,与敌军拼了个你死我活之势,无数将士用性命守住了城关,他们的鲜血撒在雁门前,只求魂归故里。
远方传来父亲战死沙场的噩耗,少年心中的大树倒了,绝望蚕食吞并着希望,最终碎成一场虚妄。
今夜已是年末,血河找来神相喝酒。
他什么都没说,或是什么都说不出,只能痴痴地望着那轮残月,一杯接一杯地试图灌醉自己。
他意欲加入碧血营,但这一去便是生死两茫茫。
他放不下家中孤母,也放不下心悦六年的神相。
爱令人怯懦。
酒意阑珊,神相知晓自己劝不住决心一醉方休的血河,只能同他一起喝。
不知过了几时,夜深了,人醉了。
却也只能听到一声叹息。
年少时期思将军,皆是修我矛戈,扬鞭慷慨,一枪直取敌军首级。
不为仇雠不为恩,只觉苍天方愦愦,莫凭赤手拯元元。
血河从小便是钦慕父亲的——钦慕他投戟从戎,保卫河山,护一方安定。
直至知晓死亡。
血骑军也好,将军也罢,血河才明白这些意味着什么。
他们是恣意不羁的,更是流着血,混合着大爱与牺牲的。
千城万邑的责任压在他们身上,去盼一个战火不再的未来。
以至于鲜血永远也无法涤尽。
他们是疯狂的,麻木的,满身裂痕的。
却又是不得不的。
血河忽然下定决心去碧血营了。
政权动荡,一旦城关失守,死的会是他乡间耕织的母亲,会是他爱慕六年的竹马,也会是城内手无寸铁的黎民百姓。
他们如何独自应对敌方的千军万马?又如何面对山河破碎的故国?
惟以我之躯,护我之爱,守我河山。
爱令人怯懦,爱也令人毅然。
第二年春天,血河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汴京,千里迢迢跑去了碧血营。
漫天黄沙埋葬了少年的前尘旧梦,却葬不住心中愈发升腾的恨意;红缨湖濯净了战士的长枪,却无法涤尽手中沾染的鲜血。
神相再也没等来那个给他买糖葫芦的血河,在那年春天便回了白帝城。可白帝城终日覆雪,又何来春天一说?
他有时在夜里抚琴,抬头仍是一成不变的星象。
知天算命的琴师啊,早知战火会毁了一个朝代。可他终究不是仙人,救不了苍生百姓。他恨,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偷着下山,多看几眼灯火环绕的人世间,多看几眼……那个会抢别人糖葫芦吃的小将军。
七年间,烽火连城,金戈铁马踏平了遍地横尸;白骨累累,成了无名战士的无字碑。
七年了,如神相所说,血河已经成了战功彪炳的将军。
只是会在某天夜里,梦回那个夜夜笙歌的汴京城,梦见那个背着琴的小仙人。
在梦里熟悉的琴声响起时,他却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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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云压城,血染黄沙,长缨烈马击退了一波又一波敌军。
这一战算是宋朝的胜利,但双方均是元气大伤,迫使宋辽达成了休战协议。长达七年的浴血奋战终于得到片刻喘息。
听闻此事,远在宋辽边境清理敌军残党的血河果断上马,大摇大摆地回到了营中。
然后请了足足一个月的假。
理由是:探望家人。
血河安顿好家中孤苦伶仃的老母亲后,便跑去了汴京城。
他是刚打了胜仗,意气风发的将军。高束的马尾被风吹起,打在他染血的甲胄上。他手执长矛,骑马游荡在城内,只为寻七年梦中的一个身影。
汴京的桃花被吹落了,洋洋洒洒地躺在城里的石砖上,还有些花瓣无意落入一人发丝间。不过那人好似并不在意,仍是背着琴立于桥边,任桃花落了他半袖衣襟。
远方传来雄赳赳的马蹄音,教那人直朝远处观去,留一点笑意蕴藏唇间。
花不晓,为何面若寒霜,又忽如春风拂过,似是万般风情悉落眸中;风不知,为何马儿急踏,却恍若梦里春归,犹是万千思慕皆蕴眉间。
“驭——”烈马踏风而入,碾碎了遍地飘零的残花,听到主人的一声喝令,才怏怏止住步伐。
血河一个翻身下马,便是抱住了眼前人。
淡淡的香气涌入血河鼻间,他在沙场嗅惯了血腥味与腐尸糜烂的气息,只有在梦里才得一夕安神。梦里他也是这般抱着神相,将头埋入他的脖颈间,嗅他身上淡淡的花香。
“血河?”感受到锁骨处温热的吐息,神相迟疑了一下,但还是用手抚过怀中人的背,轻轻回拥他。
血河听到神相在唤他,便不情不愿地挺起了脊背,只是置于对方腰间的手迟迟不肯松开。
七年未见,血河倒是又长高不少,如今比神相还要高出多半个头。两人维持着这稍显暧昧的姿势,他垂眼便能看到神相耳垂上的痣以及发间滑落的花瓣。
血河抬手想把花瓣拈起,却有意无意地擦过神相的耳垂,惹得怀里人一颤,红了耳根。神相蹙起好看的眉头,将目光移向他处,苍白的面庞晕开两片薄红。
血河眼神暗了暗,喉咙微动,却终是没了动作,只是置于神相腰间的另一只手无端收紧了些。他佯装无事寒暄道:
“好久不见,”
“我很想你。”
故作轻描淡写的话语,在不经意间融进指尖的落花,花瓣无声飘落,却又不知惊扰了谁的心房。
“嗯。”神相双目微阖,轻轻应了声。而后遽然长叹,抬眸看他,欲说些什么,但最终也只是道了句:
“好久不见。”
他在这里等了许久,久到桃花落了半身。
正如他在白帝城看了七年的落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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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速预警)
此时汴京已然入夜,月色透过小窗在客栈屋内投下几缕夜光。
神相侧身靠在软榻上,一头墨发如云般松散地铺展开,胸膛随着均匀的呼吸声缓缓起伏。月光倾泻在他清隽的面容上,轻柔地替他抚平紧蹙的眉,薄唇似是涂了胭脂,让人无端想替他拭去这抹红色。
血河盯着身旁熟睡的人,似是想伸手触碰他,却又倏地停在半空中,伴着一声叹息,讪讪缩了回去。
“怂包一个。”血河在心里低骂自己,但眼神仍时不时地往枕边瞟去。
他喜欢神相。
是在汴京城缭乱陆离的流光里,是在碧血营千千万万个辗转难寐的夜里,是在七年梦间从未止息的琴声里。
直至烈马踏平了落花,他闯进一人怀中。
那是他梦了七年的人。
爱意挟裹着欲望疯狂滋长。
爱欲交加,捣毁着血河所剩不多的理智。他承认,他想要神相想的快疯了。
朝思暮想、念了七年之人就这般毫无防备地在自己身前入眠,抬眼便是他如墨的乌发与松垮睡衣间隐隐可见的漂亮锁骨,以及胸前惹人馋涎的红樱。
这是勾引啊!
血河痛心疾首,他胯下之物已然挺立,燥热难耐,摇摇欲坠的理智告诉他面前的是神相,是他相识多年的好友神相。
是啊,是神相啊,是他想上多年的好友神相。
……
血河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咔”地一声断了。
他抚上神相的脸庞,手指抵在他唇边轻轻摩挲着,却无意间揉开一道缝隙,令两根手指挤了进去。血河感受着身下人柔软的舌,指尖微微蜷起,撬开了神相的口腔,模拟着性交的动作在他口中来回抽插。
长指肆意作乱,竟是直接惊醒了身下人。神相睫毛微颤,带水的眸子覆上一层雾气,无法吞咽的透明津液从他唇角流出,素日苍白的面颊染上一丝薄红,显得靡乱又色情。
“……血河?”神相刚从梦中醒来,声音稍显嘶哑。他不明白状况,只能轻轻唤血河,但受制于口中的手指,唤不清道不明。
似是感受到神相轻微的挣扎,血河撤出了在他口中作乱的手指,转而去照料胸前那一点红樱。
透明的津液覆上胸前的果实,将它衬的更为鲜红,更加令人垂涎欲滴。血河一手揉捏着神相的前胸,用指尖轻轻擦过他敏感的乳尖。奇异的酥痒与快感令神相有种说不出口的难受与燥热,像是浮在欲浪里的一叶扁舟,动辄便会沉溺在这欲海里。
无法言说的欲望在诱他堕入深海,直到血河摸索到他大腿根时,才陡然惊醒。
“血河!不可!”
神相惊呼一声,腿脚剧烈地挣扎起来,胡乱地朝血河踢去,却不料被他直接抓住。
血河将神相两条腿置于自己腰间,一只手握住神相白嫩的手腕,将他梏桎在床上,另一只手去褪他的亵裤,露出大腿内侧细腻白净的软rou和粉红的玉柱。
“啧,好看。”血河轻扬唇角,对着神相的下体道出由衷的赞叹。
“……滚。”隐私处被身上人看了个遍,神相气得涨红了耳尖,拼命挣扎着想要逃出血河的梏桎,但由于体型力量过于悬殊,反而被牢牢压制,只能眼看着血河的手抚上他的性器,上下活动起来。
常年征战沙场使血河手上结了厚茧,粗糙的手掌来回taonong着神相的玉茎,每当血河蹭过顶端,神相都会情不自禁地眯起眼微颤。血河觉得他是被伺候地爽了,便故意用指腹反复摩擦那一处。
神相平时很少纵身情欲,受不住血河这般撩拨,直被手指激的弓起了腰,任泪水噙满了双眸。随着血河手中动作的加快,神相眼前似乎出现一道朦胧的白光。
他快射了。
神相发狠地咬住自己的下唇,试图抑制住将要叫出口的呻吟。在一阵剧烈的痉挛之后,他轻微阖目,泪水打湿他纤长的睫毛,半软的玉茎颤颤巍巍地吐出些许白浊。
神相在血河手中高潮了,但依旧紧咬着下唇来抵制那滔天的快感。即便薄唇被尖牙刺破,溢出少许血液也浑然不觉。
“牙松开。”血河不忍心看神相如此虐待自己,于是俯身贴上他的唇,用舌尖温柔地舔他咬出的血痕。
被血河舔过的地方浮起一丝痒意与微不可闻的痛感,似一片羽毛拂过沧海,直教人心间泛起柔柔的涟漪。
神相有些恍惚,他没想到血河会如此温柔地吻他。
一瞬失神,松了心弦。
齿关被撬开,血河与他软舌相缠。
来自高山的鹤又怎会知晓,在沙场中成长起来的狼生性狡猾,是天生的捕猎者?他悄无声息的编好六年竹马的温柔假象,只等神相迈入他的领地,同他一齐沉溺。
血河不复方才的温柔,用手抵住神相的下颚,倏地加深了这个吻。软舌贪婪地扫过神相口腔里的每一处,唇齿交融间,发出暧昧的渍渍水声。
神相被血河压在身下疯狂地索取,面色因缺氧而覆上一层潮红,他带水的眸子逐渐迷离,双手无力地推搡血河的胸膛。在濒临窒息间,血河才不舍地放过了他,津液从两人唇间拉出一道银丝。
春光旖旎惹人醉。
神相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他被血河亲软了身子,无力反抗,只能任他胡作非为。血河一手挑逗着他胸前的果实,欣赏身下人被情欲折磨却不肯屈从的模样,另一只手隐隐向他身后探去。
“……你,他妈,滚下去。”神相似是察觉到了血河的意图,难得愿意放下多年来的良好教养,道出平生第一句粗鄙之语。
“神相,你知道的,”
“我在碧血营待了七年,七年……”
七年没能见你。
血河不觉心虚理亏,只是有些话刚要出口便无端失了声。
他在碧血营待了七年,他的手染了七年的血,七年梦里夜夜皆是死在他枪下的亡魂来索命。每每此时,他便被无形的力量钉住,任亡魂随意挑断他的筋骨,刺穿他的心脏——如同他曾对敌军做的那般。
痛意铺天盖地的袭来,直至一曲琴音,驱散了此间所有的仇怨与恶意。
当他想去细听那琴音,找寻那熟悉的人时,却倏地醒了。
血河哑然失笑,他从来没能在梦里抓到过神相。
直到某天夜里他梦回那个夜夜笙歌的汴京城,梦见了那个背着琴的小仙人。
唯一不同的只是他们均已及冠。
神相欲抚琴,血河又怕忽的醒了,竟是直接吻过他的唇。
而后褪去他的衣,在他身体里不断索取。
一朝春尽,只叹梦无痕。
千沟万壑欲难填。此后是幻想神相如何在自己身下承欢,是在夜里如何嗅着神相的衣袂自渎,是饮鸩止渴,却又是甘之如饴。
来自高山的鹤啊,你被一只狼窥伺已久。
最是贪婪的狼,想要抓住这只鹤,把他划进自己的领地,甚至融进自己的身体里。
想看他眼尾泛红而又失神的模样。
血河揉捏起神相大腿内侧的软rou,在听到对方越发沉重的呼吸声后,手指试探性的伸进他未经性事的xue口。
神相感受到后xue突如其来的异物,不觉夹紧了些。
“神相,这么紧一会把我夹断了怎么办啊。”血河故意用荤话调笑神相,另一只手揉捏起他的臀部,待干涩的甬道微微放松后,又探进了第二根手指。
“哈……那也是你活该,呃啊……”
神相此时眼尾泛红,衣服凌乱地褪在腰间,双腿大开,身下一片春光映入血河眼底。他恶狠狠地盯着血河,本是嘲讽之语,却在血河按向后xue某一点时变了调,不明的暧昧意味蕴含其间。
“这么浅?”血河摸索到神相狭窄肠壁内的某处凸起,狠狠一捻,反复刺激着那处软rou,激的神相夹紧了双腿,止不住地颤栗。
迷离间,血河又破开软rou伸入第三根手指,三指齐并重重按压着神相的敏感点。随着身下人的一声喟叹,一股暖流从顶端喷射而出。
血河退出了神相的后xue,把沾着黏稠爱液的手指摆在神相面前。
“自己尝尝?”
不等神相摇头,血河便将手指伸进他的口中,上下搅动。
神相被搅的无法说话,直到血河露出他粗大狰狞的性器,蹭着臀缝抵在自己狭小的xue口。
“不……”神相想要逃走,他的后xue容不进这庞然巨物。
血河抬手脱去碍事的上衣,随即露出惊心触目的累累伤痕。
神相忽然止了动作,去抬眸看他,看他的伤疤。
“这是我的七年。”
刀疤纵横交错,蜿蜒绵亘,是七年战火在他身上刻下的功勋。
神相垂眸,不禁有些心疼。
将军背后是无数的血泪交融,为责任,为大义。
唯独不为自己。
他轻轻抚上血河胸前的疤痕——去抚平他沉重的伤痛,去明悉他显耀的功绩,去填补他缺席的七年。
此时我同你一道。
——同你颠鸾倒凤,同你耳鬓厮磨。
血河挺腰撞进神相的后xue。粗大的性器只堪堪侵入一半,便撑平了肠壁的褶皱。随着一声呜咽,两人都没了动作。
神相觉得后xue近乎被撕裂,疼得仰头直发颤,手指胡乱的攥紧床单,泪水落在脸颊上,额间的薄汗打湿了鬓发。
血河也不怎么好受,神相夹得太紧了,令他无法再深入,只能留出半节在xue外。他俯身轻咬神相的喉结,细密的吻落在那人好看的锁骨间,手指揉搓着神相的玉茎,轻轻哄着身下人。
在听到神相细碎的呻吟声时,血河才浅浅抽插起来。粗大的性器顺着黏稠的肠液整根没入后xue,在狭窄的肠壁内发狠地撞击先前探索到的敏感点,软rou争先恐后的吸附着他的性器,在两人交合处发出暧昧的水声。
“不,呜……”神相被血河顶的有些神志不清了,初入时的疼痛渐渐转化成一种隐秘的快感。未曾涉猎的情欲折磨着神相,令他不禁搂上血河的脖颈,在他耳旁压抑着喘息,偶尔吐出一些不成句的字词和变调的呻吟声。
这让血河性欲大涨。
他提枪蛮干,毫无章法地顶弄着花心,右手上下taonong着神相的玉茎,用牙关轻轻啃咬他敏感的耳垂,留下一圈圈牙印。
各处敏感点均被血河掌控着,神相轻哼一声,看起来快高潮了。
“射多了对身体不好,忍忍?”血河两根手指掐住神相的顶端,抑住将喷泄而出的白浊。
神相眯起双眼,刚要达到绝顶却被人生生抑制住,令暖流聚集在顶端而无法发泄,又痒又难耐。他抬手想要拨开血河卡在他顶端的手指,却又被身下一个深顶软了身子,发着颤地搭回血河脖颈处。
“松开……”神相话还没说完,便被血河抱起,直接跨坐在他的身上,粗大的性器得以整根没入后xue。
“哈…太深了。”神相趴在血河胸前,双手紧抓着他的背部。
“什么太深了?”血河笑着问,却在突然间抬起跨坐在他身上的人,又重重落下,让性器在每次起落间都能整根cao进神相xue中最深处。
神相不回答,或许是无法回答。他早在血河坏心眼的来回顶弄中失了神,只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呻吟声。
“神相。”血河轻柔地吻去他眼角的泪珠,用左手撑起神相的下颚,迫使他看着自己。
“我念你念了七年……”血河低声呢喃,俯首咬上神相红润的唇,吮吸他的唇瓣,又深入去勾他的软舌。
春意朦胧,缱绻旖旎,葳蕤潋滟。
待深吻结束后,血河又加快了身下顶撞的速度,顶的神相闷哼一声,手指在他背后抓出几道血痕来。血河将头靠在神相脖颈处,似是撒娇般地来回啃咬嗅蹭。细密的发丝落在他的锁骨间,泛起阵阵痒意。
“我心悦你,我想要你。”
左手一路游走往下,血河抚上神相的小腹,轻轻按压他性器所达到的地方。伴着数十次深入深出的抽插,神相被激烈的交合cao脱了力,将全身的重量压在血河身上,后xue吞吃着巨物,又止不住地瑟缩。软rou紧紧绞着血河粗壮的性器,令他不禁舒服的长吁一声。
血河觉得自己快被绞射了,便松开置于神相顶端的桎梏。
潮水汹涌,欲浪袭来。潮起潮落间吞噬了七年的朝暮与相思,仅剩欲海无垠。
******
再日清晨,神相盯着身旁装睡的血河,一脚把他踢下了床。
“哐——”血河一个趔趄栽在地板上,两者在碰撞间发出极大的声响。然而被踹下床他也不恼,反倒是抖了抖身上沾染的灰尘,回头望着坐在床上的神相,佯装悲恸叹:
“好狠的心。”
果不其然迎来了神相的白眼,他冷哼一声,淡淡道:
“你既不怜我,我又何须怜你。”神相可清楚地记得昨夜血河是怎样强上他,怎样在他身体里蛮横的顶撞,怎样控制他的高潮,以及怎样把他做昏过去的。
话虽如此,但思至昨夜春光,一抹薄红悄然攀上他的耳尖。
神相摇了摇头,企图把这些yin乱的记忆甩出脑中。他起身下榻,用翩跹的衣袂拂过血河。
然后被他一把拽住。
“去哪?不带你血河哥哥?”血河将手里攥住的衣袂用力一拉,便将神相拦腰拥入怀中。他讨好般地去蹭神相的脖颈,缓缓收紧置于他腰间的双手,像是要把怀里人融进身体里。
似是终于受不住血河的撒娇,神相将头撇向一边,轻飘飘叹道:
“练琴。”
******
神相自小弹得一手好琴,在白帝城时也是首屈一指。
门中弟子都羡他,羡他天资聪颖,一曲便能道尽天机。
可他能力越强,看到的越多,便越是怀疑:
战火尚能止息,可拿什么去阻止一个时代的落幕?
人不过是荒漠中的一粟尘埃,又怎能抵御狂风巨浪?
少时的神相不解,便抱着国破山河改的心态去游历人间。
却偏偏碰上未来以躯护国的血河。
他是渺小的,我们亦是渺小的。
可渺小的尘粒会聚成沙丘,
被千秋万代的风吹变了形状,但沙漠却永远存在。
前仆后继的人们,选择做一粟奔涌不歇的尘埃,奔向那个微渺的可能。
后来血河投身沙场,神相便大部分时间处在白帝城。
每日:弹琴,下棋,观星。
看似闲适惬意,如避世云游的仙者。
然身居于世,又何谈避世?
烽火如刀,黎民为鱼。城门失火,必殃及池鱼。
出世者也好,入世者也罢,当烽烟四方蔓延,便成了同样的俎上鱼rou。
神相从来不会任人宰割。
弹琴,琴心蕴剑胆。
琴下藏剑,曲中意战。当琴心曲意汇于剑中,便可斩尽天下宵小。
下棋,棋局寓政局。
浮生一局棋,不止是位高者间的对弈,更是命与运间的博弈。一朝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观星,星象即命途。
纵观六合,体察星象。习观日之法,洞见肺腑,是为解救困窘的生灵,是为抗争既定的命途。
世间万物皆困局中,
而他云游尘外,
便是要破局。
******
一曲作罢,血溅衣襟。
神相不甘地仰望苍天,脑中浮过一帧画面:
辽军过境,宋朝已如风中残烛;血淌雁门,他的爱人将葬身沙场。
他轻阖双目,鲜血顺着唇角滴落琴间,染红了琴弦。触目惊心的颜色扰乱了血河的心神,他皱着眉头扶起神相,急切地问他感觉如何、又为何突生变故。
神相手指按压着紧绷的太阳xue,苍白的面颊没有一丝血色。面对血河的关心,他只是摇摇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便转身想要再碰那琴,直被血河拦下。
“你以往弹琴可不会如此。”血河话里没了笑意,径直缠上神相的手,与他十指相握。神相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想要从他手中挣脱出来,可惜血河握得太紧、太牢。
——他不愿松手,如此宣泄着七年梦间所有的不安与焦灼。
神相拗不过,索性随了他的性子,堪堪开口道:
“为求破局之法。”
血河心不在焉地轻轻摩挲着神相因过度观命而微微颤抖的凛霜般冰冷的手。他不晓破局之法如何求得,只是心里隐隐不安,无端觉得这只鹤似乎从来如此,以后也如此。
——他太过沉静,以至于让人忘了他正承受莫大的苦痛。
古往今来,妄图逆天改命者繁,或为名利,或为大义,皆不得善终,死于非命。
传闻白帝城曾有一术,可乱其星象,改其命理。
但因错杂因果、违背天道而易遭反噬,故为禁术。
神相是在某本古籍中觅得的,但只记载了一半便经他人撕去,留下锯齿般不规整的残页。
为拼凑出完整的篇章,神相辗转各地,投去万千金银,才堪堪集齐。
他希望为烽烟四起的宋朝撬开一丝微渺的未来,也希望他的爱人能够活在那个战火消逝的未来里。
即便那个未来没有他,他会在白帝城的风雪中逝去。
而不被任何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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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时间早已过去,神相回到了白帝城漫长的冬日。
今日的雪似乎格外的大。
他坐在素日无人往来的小径,回想着生于此世所经历的点点滴滴。
风雪融在他轻扬的唇角,似是终于释然。
手指抚过伴了他一生的琴,轻拢琴弦,在指尖处淌过万古不奏的禁曲。澈骨的冷意袭来,霜雪在他膝下凝结,和着东风夺去了此身贪恋的所有温度。
神相不在意他骤降的体温,他早已习惯了凌冽的风霜,习惯了入髓的寒意。
只是不习惯将至的虚无,不习惯永久的别离。
叹那一朝离别,从此再不相逢。
一滴泪滑落脸庞,被寒风凝成冰霜,落在雪里,碎成了一场幻梦。
远在碧血营的血河似有所感,早在前夜便觉心脏绞痛,像是被人生生捥出一块,又将它彻底碾碎。
他连夜赶路,终于在第二天傍晚来到了白帝城。
凛冽的寒意叫嚣着血河身上的每个细胞,让他不禁心疼起神相。
——他那爱慕了十三年的人啊,是如何经受住这彻骨寒风的?
风霜毫不留情地打在他身上,血河还未感受到更为蚀骨的冷意,便被一曲琴音扰乱了风向,将世间所有的寒意都拉拢过去。
血河认识这琴音。
——他听了那人十三年的琴声。
或慷慨激昂、荡气回肠,或婉转悠扬、如泣如诉。
可从未听过这种。
——似是万代春秋的因果盘绕着寰宇不息的生灵,天地山川的亘古淌在沧海间一滴露珠上。
露珠无声破裂,错乱了千年岁月的来往。
血河追着琴音,顺着东风,见到了跪坐在冰雪里熟悉的人。
银粟降在他身上,便绽成了冰花。在饕风虐雪间,他近乎披上一件霜衣,令寒英贴附着血rou,似是一触即碎。
“神相……”血河喃喃念着他爱慕了十三载的名字,却在一朝融进了风雪,化作世间万物,与日月同辉,与岁月等长。
此后,他是朝云青丝,是碧落扶光,
是山川草木,是指尖坠花。
他是世间一切,
却唯独不是血河心悦十三载的神相。
他俯首吻上这尊冰像,任雪落了他们满头。
——与君同沐雪,也算共白头。
将思恋与难舍诉于唇间,作最后的吻别。
在霜雪彻底消逝的前一刻,血河听到神相对他说:
“我好像从未同你讲过爱,”
“到下个没有战火的春光里来找我吧。”
顷刻间,风雪掩埋了一切。
连同血河与神相十三年的倾慕与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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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年春过。
醉花间,几回梦中忆风月。
飞花落进血河发间,可他却丝毫不在意。
只是背着一把琴,站在虹桥边。
那年他在白帝城淋了一夜的雪,抬头却不明为何身处此地,也不解为何此时要流泪。
只是望着身前空落落的雪地,觉得这里本来应该有只鹤。
或许曾有只白鹤,飞到他面前歌唱。
又倏地飞走,叹息一声,不再回来。
血河离别了白帝城的风雪,骑马回到碧血营,却被告知宋辽彻底停战的喜讯。
他应该高兴的,从此山河安定,不再担心生死离别。可他又笑不出来,无端觉得这突如其来的和平是由一人的血rou铸成的。
是谁呢?
血河想不起来了。
但他记得要在战火消逝的春天里找一个人。
他寻过汴京城的小巷,寻过常年借宿的客栈,最后停在了落花摇曳的虹桥边。
春华秋实,秋收冬藏,在四季轮转间又历了两载的光阴。
汴京落了两年的桃花,而他等了两年的不归人。
今年的春天就要过去了。
血河似往日背着琴来到虹桥,却忽然看到那立着一只鹤。
他应是第一次在汴京见到白鹤,却无由觉得它在这里站了许久。
它站在虹桥边,从汴京深巷的追闹喧哗看到月残星疏间举杯对酌,从花下重逢时春光旖旎再看到八千里路又风雪载途。
从六年的相依看到七年的相思,再看到两年后的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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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方有盛景,一梦到京华。
汴京的桃花落在血河与那只白鹤之间。
恍惚中,血河似乎忆起了他擅作别离的爱人。
在醉人的梦里春间,他找到了他。
只是那溅血的长枪与断弦的琴,伴着十五年间的纠缠不休,一同葬在了汴京城无止息的硝烟里。
靖康二年,金军攻陷汴京,北宋灭亡。
同年,康王赵构于南京即位,建立南宋政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