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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德哥尔摩情人(下)

    十.

    郭麒麟周一清晨便起来早早地走了,他昨晚折腾阎鹤祥到凌晨三点多,今早便善心大发的没再要求阎鹤祥起来送他,只站在床边看了看阎鹤祥便走了,待郭麒麟离开之后阎鹤祥九点多钟才起来,年轻人的精力总是很旺盛,索求无度,他阎鹤祥实在奉陪不起。

    之前他都已经接近四年没跟谢金碰过面,只好尽可能的跟在郭麒麟身边多散布些消息,好让谢金那边知道阎鹤祥并未与他失去联系,而这回他收拾齐整,要早早的赶过去。

    无论阎鹤祥去不去,谢金都会在那儿等到下午五点,这是他们之间的约定。

    这次阎鹤祥去的早,原本约在十二点见面,这回他十点就到了那家咖啡厅,点了一杯热牛奶坐了将近两个小时,都没看到谢金的身影。

    为情所困?因公殉职?阎鹤祥有些不安的想着,直到钟表的时针与分针重合,精准指向十二点钟,咖啡厅的门被推开,伴随着风铃的轻响声,有个清俊的男人走了进来。

    阎鹤祥抬头看了一眼,随后又低下头,他好看的人见过不少,郭麒麟算一个,孟鹤堂也算一个,谢金…也勉强称得上,可他刚刚瞧见的那位才是出挑的漂亮,唇红齿白桃花眼,还蕴着轻轻浅浅的笑意。

    不过那跟他没什么关系,如果不是那个男人径直向他走来的话,那人大摇大摆的坐在他跟前,然后要了杯卡布奇诺,甚至恶劣的要求多加几个棉花糖球,连阎鹤祥都替他害臊,只是侍应生在跟前又不好意思开口,直到那服务生满眼桃心的走了,阎鹤祥才客气的开口赶人。

    “先生,这有人了。”

    “我知道啊,你等的不是谢师爷吗?”那人笑了笑,指尖敲打在铺着浅栗色桌布的桌面上,用一种分外熟稔的语气:“阎鹤祥是吧?我是张云雷,谢爷有事来不了,去年和今年都是我替他来的。”

    阎鹤祥花了五分钟时间接受了这个事实,张云雷显然跟谢金不同,他的作风似乎更雷厉风行,几乎是不给阎鹤祥反应的时间便开口问起近几年那边的情况,待阎鹤祥说完,张云雷一杯咖啡也刚好喝完,他用纸巾抹了抹唇角,慢条斯理的向阎鹤祥宣布了警方那边的指令。

    “就是去年的决定,你做的很好,所以我们决定提早结束您的卧底生涯,您可以回家与亲人团聚了,阎鹤祥先生。”

    当时阎鹤祥第一时间却想到了郭麒麟。他犹豫了一瞬才张口:“但郭麒麟总不会这么轻易的放我走。”

    “这点我们考虑到了,我们会策划一场针对你的绑架,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在这场绑架里假死脱身,总得让他亲眼看见了,才能相信你死了这个事实吧。”张云雷微弯了一双漂亮的眼对着阎鹤祥温柔的笑了笑。

    “…你们总不会对他做些什么吧。”阎鹤祥短暂的沉默了会道,然后张云雷仔细的打量他一会,像是洞悉了所有的一切,讥讽的笑了笑:“我们当然不会动他了,无论是黑是白都需要制衡,而我们与郭德纲的协作就是为此,阎鹤祥,没人是干净的,还是跟在郭麒麟身边,他把你保护的太好了?”

    阎鹤祥没有说话,他只是茫然无措的转动着杯子,而杯子里的牛奶已经凉透了。

    郭麒麟回来的第一晚总会将阎鹤祥做到求饶才罢休,只是这次阎鹤祥似乎给了他些许的回应,至少在攀上情欲巅峰的时候,阎鹤祥第一回主动的亲吻他,尽管那个吻很轻。

    但这总让郭麒麟惊喜。

    “师哥……?”郭麒麟放轻了声音去唤阎鹤祥,他总是在这种时候显露些许的青涩稚气,阎鹤祥没去直视他的眼睛,只是下意识的搂紧了郭麒麟。

    他们或许即将再也不见了,哪怕放纵一回又如何呢?阎鹤祥无不讽刺的想。

    十一.

    阎鹤祥向着安排好的轨迹走下去的时候,他却没有即将重获新生的喜悦心情。

    昨夜阎鹤祥的主动迎合让郭麒麟心情变得很好,他甚至没去过问阎鹤祥出去是要做什么,只微笑着同他交换一个亲吻,然后看阎鹤祥与他挥手道别。

    可却没想到这成了诀别,阎鹤祥跟着在街角等候的张云雷坐上了面包车,开车的是个戴着鸭舌帽的青年,见到阎鹤祥上车,那青年也只是伸手压了压帽檐,一声不吭的向着他们早已设计好的目的地行驶,张云雷忙着在后头给阎鹤祥折腾,先给他结结实实的捆了绳子,又拿了些不知名的东西在他脸上涂抹,衣服上也给他扑打上了尘土,还多角度的拍了几张照片。

    “做戏总要做的像一点,你在郭麒麟那儿不也总逢场作戏吗?”张云雷笑着道,阎鹤祥没理张云雷这番暗含讥讽的话,只转过头自顾自的看着窗外逐渐荒凉的景色,他的双手被绑的很紧,估计解开之后会留下淤青来,这时候他就莫名的想起郭麒麟,淤青、疤痕、这些东西通通都能让他想到郭麒麟,好像那人带给他的只有无尽的施虐,可好笑的是阎鹤祥从不觉得恨郭麒麟,他习以为常,偶尔竟也会把郭麒麟难得的温柔当做奖赏。

    忍耐到受虐成狂。

    目的地是一座废弃的旧楼,摇摇欲坠的倾斜楼体跟暗淡的灰色水泥墙壁倒真的很像某些俗套烂片里的绑架剧情,阎鹤祥跟在张云雷的身边,那戴着鸭舌帽的青年低着头给他搬了把椅子过来,他朝那青年道谢,那人却没理他,甚至连头都没抬。

    或许是刚毕业的警校实习生?不想跟他扯上关系?阎鹤祥想,可他总觉着那人有点莫名的眼熟。但很快他就没心思去想了,那边张云雷拨通了电话,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总之张云雷开了免提,他能听见那边郭麒麟的声音。

    “郭少主,照片收到了吧?您要是想赎人,得带上诚意来,照您的家业来说,两千万不算多吧?”张云雷表现的很专业,熟练地就好像他真的勒索过人似的。

    “…他要是哪里受了伤,我保证你们绝对不会活着走出去。”郭麒麟的声音很冷,仿佛压抑着即将喷薄的汹涌海啸,阎鹤祥听着,却只觉心中情绪翻涌,郭麒麟为他走入这个设好的骗局,义无反顾。

    “他还真挺重视你的。”张云雷挂掉电话后对着阎鹤祥颇为暧昧的笑了笑,他本就一双多情的桃花眼,笑意浮动在墨色眼瞳里也漂亮,只是那笑意暗含揶揄:“看来你脱身之后我们的日子不会很好过啊,怕是会招来郭麒麟疯狂的报复吧。”

    “…他还年轻,总会忘的。”阎鹤祥沉默了会道,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这语气多么无力。

    张云雷挑了挑眉,没再接话,气氛低沉了一阵子,而后阎鹤祥听到了外头的嘈杂声音,显然张云雷也听见了,他站起身朝那边看了看,转过头来对着阎鹤祥笑道:“来了。”

    阎鹤祥心里一紧,竟莫名的觉着张云雷的笑意不对劲。

    他被张云雷挟持着走出了破楼,外头的空地上停了辆车,郭麒麟只带了两个随身的保镖过来,他紧紧地抿着嘴唇,成一道冷硬的线条,阎鹤祥第一回见到郭麒麟这幅慌乱的样子,在看到阎鹤祥的时候,他才像是松了口气一样,逐渐恢复了冷静。

    “不愧是郭少主,来的也及时,不知道您那诚意带来了没有?”张云雷笑了声,示意着摇了摇手中正指向阎鹤祥脑袋的枪。

    “给他打开看看。”郭麒麟冷声道,身边那两个保镖便打开了提着的黑色皮箱,码着整整齐齐的现钞:“剩下的在车后备箱,一手交钱,一手放人。”

    张云雷倒是很痛快,他示意那个戴鸭舌帽的实习警察过去把那辆装着钱的车开过来,自己从阎鹤祥的身后推了一把:“您也可以过去了。”

    他与张云雷约定好的…阎鹤祥走七步,张云雷就会开枪。

    第一步第二步,他朝着郭麒麟的方向走,那人却沉不住气的同样向他奔过来,阎鹤祥的步子顿了顿,他心里总有些异样,可又说不清是什么预感。

    三步与四步,他与郭麒麟对视,而郭麒麟先解开了缚着阎鹤祥双手的绳子,捧起他的手,目光温柔的看向上头的淤青痕迹。

    “师哥…疼吗?”郭麒麟问,这是他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的语气,阎鹤祥却不想听他这样说话,他宁可郭麒麟一直高高在上,一直暴戾冷漠。

    五步六步,郭麒麟紧紧地牵着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带着他朝放在路口的车那边走。

    “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师哥,对不起。”郭麒麟曾对他说过很多句抱歉,可唯有这句满含歉意与真诚,阎鹤祥低着头望向他们相握的双手,却觉得心中莫名刺痛。

    明明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你又为何对我说抱歉?明明施虐者该摆出高傲姿态,只俯视受虐者驯服模样,而不是现在低头安抚,那不符合他的剧本。

    第七步。阎鹤祥往后微微一瞥,却发现张云雷抬起的枪口分明指向郭麒麟的方向,他看到张云雷手指微弯,下一刻他将要扣动扳机。

    阎鹤祥告诉过自己无数次,他要恨郭麒麟,可如今他惊觉,他根本无法眼睁睁看着郭麒麟死。

    他几乎是颤抖着伸出手,狠狠地推了郭麒麟一把,随后他听到枪声,还有心口传来的剧痛,不用演也能逼真,他逐渐失去力气滑落在地上,想要微微阖上双眼。

    师哥——!

    恍惚间他听到呼喊,痛彻心扉似的。阎鹤祥有些茫然的睁大了眼,但看到的只有些错乱交织画面。他躺在冰冷的地面上,几乎是有些讽刺的想道。

    我最后跟你说的道别,原来真的是永别。

    十二.

    他似乎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昏睡,期间一直被纷乱的梦境所扰,他梦到很多事,回忆起许多人,可那些记忆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了,他记得新婚妻子身上淡淡的栀子香气,记得她的白裙子,记得谢金漆黑的大衣,记得每次见面他都得喝杯热牛奶,记得孟鹤堂跟他聊天时候的放松与自然,也同样记得周九良被他欺骗后还能真心相待的单纯。

    他记得很多,可就是偏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因为他只认得那一个人,施虐者,施爱者,郭麒麟,郭麒麟笑起来会微微弯起眼睛,郭麒麟对他的好,郭麒麟对他的施暴。

    最后梦境定格在郭麒麟的面容,他说不清那是怎样发自肺腑的痛彻心扉,才能让郭麒麟露出那样的神情,仓皇又破碎。

    他想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郭麒麟的手。

    然后他在噩梦中惊醒,看见雪白的天花板,闻到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而谢金站在病床边,见到他睁眼,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了一个月了!”谢金道,阎鹤祥还未从刚刚的梦境里缓过来,看着四周陌生的景只有些呆滞,也没回答谢金的话,直到对方俯下身来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阎鹤祥才皱了皱眉,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我以为我死了。”阎鹤祥张口,嗓音哑的不像自己的,谢金给他递了杯水过来,他勉强用水润了润嘶哑的喉咙。

    “的确,差一点就死了,算你命大…不过这事你也不能怪张云雷,这是我们上面商量好的,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而瞒着你罢了。”谢金道,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阎鹤祥的神情,阎鹤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听了这话也只是无动于衷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真没想到你会为他挡枪。”谢金唠唠叨叨的说完之前的事,最后轻声补上了这一句,阎鹤祥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敷衍的道:“杀害了郭德纲唯一的儿子,不怕会招来郭德纲的反扑吗?”

    “嗨,哪能啊,你看着郭麒麟像是唯一的继承人,但实则郭德纲的选择多得很,只不过郭麒麟算得上最出色的一个,才被留在郭德纲身边,从小到大,想杀郭麒麟的可有不少人呢。”

    那或许是谢金的无心之言,却再次戳痛了阎鹤祥的心脏。

    “不过先别说这些了,你给的情报都很有用,我们顺着你的情报摸到了不少毒枭的潜藏地点,估计这段时间郭氏不会很好过,你也不用担心安危问题,可以放心回家跟家人团聚了。”

    阎鹤祥没回答他,提起家人这个词,他意外地有些恍惚和…排斥。

    他又休养了接近一个月,谢金陪着他回了阔别已久的家,并且叮嘱他警方这段时间给他放了长假,让他可以慢慢调养恢复,经历了十年之久的卧底生涯总会改变或者扭曲一个人的性格,而阎鹤祥很清楚,这假期就是用来矫正他扭曲性格的。

    重新回到家中让他一开始就适应不来,将近十几年未见的妻子,无论说话举止,都让阎鹤祥觉得陌生,他明白他们的感情早就在阎鹤祥长久的卧底时间内消磨殆尽,可妻子依然很温柔,温柔的对他,悉心照顾他,这让阎鹤祥觉得非常愧疚,他想弥补,可面对着眼前这个女人,却又不知道怎么去做。

    他甚至没办法接受跟妻子同床,只得自己到书房去睡,可每夜都会在梦魇里惊醒,这时候妻子总从房间奔过来到他的身边,给他端上一杯热牛奶。

    “我希望你的口味没有变,应该还是喜欢喝牛奶的吧。”妻子这么说,她跟谢金说的话如出一辙,而阎鹤祥都会听话的喝干净那杯牛奶,即使他现在已经尝不出这种平淡的滋味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来。

    妻子待他很好,而他也尽力的希望去修复跟妻子之间的关系,但无论怎样努力还是相隔甚远,十年时光足以改变一个人大部分的习惯,有时候阎鹤祥会感到无力,对现在的状况。

    他时常梦到郭麒麟,梦到那人对他的施虐,梦到那人对他的温柔。再醒来时他看到妻子恬静的面容,心里会更难受。

    那些事都过去了,就像谢金说的,那都已经成为了曾经,而他现在要做的就是面对未来没有郭麒麟参与的生活。

    他说服自己忘掉那些过去,他甚至跟着妻子去看了专业的心理医生,靠着吃药和暗示来忘记之前的那些无论是好,还是不好的回忆。

    他似乎真的可以忘记似的。

    十三.

    这样平静的生活维持了一年,阎鹤祥的心理障碍似乎也有所好转,他能跟妻子交流,也不再排斥跟妻子之间的接触,只是仍旧无法接受同床,但这一点点的回应也会让妻子觉得很惊喜,至少现在他们的生活平静无波。

    阎鹤祥会帮着妻子出门采购点东西,在妻子忙不过来的时候,他努力做个好丈夫,生活必需品基本都是他出去买回来。

    “鹤祥,捎点水果回来吧。”在那日阎鹤祥出门的时候,妻子这么说,阎鹤祥应下了,在办完事情回来的路上他便去了水果摊,选了些苹果橘子等水果带回来。

    他到了楼下的时候看到外头停了好几辆车,大都是名贵的牌子,阎鹤祥也只看了一眼就走了,只是回身的时候却总觉有些心悸。

    大概是错觉吧。

    他们家住在五楼,阎鹤祥还没到达第五层却已听见嘈杂声音,伴随着男人的大声呵斥与女人的尖叫痛哭声,他分辨出来那是妻子的声音,急急忙忙的向上跑去。

    门没关,他匆匆推门,却在见到屋中景象的时候怔住,手中的袋子一松,水果滚落一地。

    妻子被几个人控制住,强迫着她跪在地上,而沙发上坐了个年轻男人,正慢悠悠的尝着桌上的茶水,他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便抬起头来,那眉眼太过熟悉。

    郭麒麟。

    阎鹤祥几近是恍惚的看着他,看着郭麒麟脸上扬起他所熟悉的笑容,灿烂的,眼里却涌动着冷戾的神色。

    “师哥,好久不见。”郭麒麟这么说着,他将手搭在沙发扶手上,还慢条斯理的玩着把枪,漆黑枪口有意无意的对准了阎鹤祥妻子的方向。

    阎鹤祥的心脏急速跳动,却拼命使自己平静下来,他看着郭麒麟,用着他所能做到的最平静的语气道:“的确很久不见了,少主,有什么话换个地方谈,何必伤害手无寸铁的女人呢?”

    郭麒麟竟意外的妥协了,他跟着阎鹤祥进了里屋的卧室,阎鹤祥把门锁死,才转身面对着郭麒麟,而他并没直接跟阎鹤祥说话,只是专心的打量着卧室里的摆设,看到了双人床上的枕头,他才轻笑了声。

    “师哥,你妻子真漂亮,婚后生活一定很幸福吧。”

    “…谢少主关心。”阎鹤祥道,他几乎是本能的去回应郭麒麟的话,而这几句简短的对话后郭麒麟没再开口,只似笑非笑的在他身上打量着,阎鹤祥也沉默,两人之间的气氛默然又危险。

    直到郭麒麟的笑意越来越冷:“你知道吗?我真他妈以为你死了。”他近乎是咬牙切齿的这样道,然后炙热的吻落在阎鹤祥的嘴唇上,郭麒麟狠狠地咬了他一口。

    施虐者的报复来的荒唐而盛大,跪下的命令也让受虐者趋于本能的臣服,阎鹤祥面无表情的跪下来,低头驯服的姿态却让郭麒麟火气更盛。

    这是场无声的施虐,郭麒麟从身后进入他,用某种充满掌控欲的姿势,阎鹤祥只得用手撑在冰冷地板上维持平稳,身后人激烈的动作让他几乎扶不稳,yin糜的声音在屋里回荡,郭麒麟狠狠地干着他,低头贴着对方耳侧轻吐热气,声音里含着点讥讽的笑。

    “别出声,师哥,你老婆可还在外面听着呢,要是让她知道你被我压在身底下cao,下面那张嘴还不知羞耻的含着我的东西,她该怎么想?”

    阎鹤祥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可郭麒麟更恶劣的进入着他,即便那激烈抽送让两人交合处都渗了血迹,他也只是握紧了拳死死的按着墙,只在喉中发出几声微不可查的呜咽。

    “条子的卧底,真正的缉毒英雄?是吧?你在我爸手下呆了十年,又跟了我四年,虚情假意,谄媚逢迎,还能为我去挡枪子,你可真他妈能装,阎鹤祥。”

    郭麒麟咬在阎鹤祥的后颈,留下深深的齿痕,那是他控制欲的表现,那是他留给阎鹤祥的印记,像是某种充满占有欲的宣告。

    “师哥,我想对你好的,可你非要把我逼到这种地步,那也怪不得我了。”性爱的最后郭麒麟对着阎鹤祥笑,他眼中戾气很重,笑容却干净又漂亮,可阎鹤祥只觉得冷。

    他曾经拥有施虐者的爱意,而后他挥霍一空,现在得到反扑与报复,也只能算是剧本的最好结果,即使郭麒麟低声在笑,可那笑意也淡漠。即使阎鹤祥驯服忍耐,他们也只虚假维持之前那段没有产生过爱意的施虐与受虐关系。

    “我得把你锁起来才行,这样你就不会总想着跑,甚至用这种方式来逃离我,在我以为你死的那段时间,我一遍遍回想之前我跟你的事,或许是我对你太残酷,而你要逃走,可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阎鹤祥,你恨我?所以你才用这种方式报复我?”

    郭麒麟的声音都在颤抖,他失而复得,可他痛不欲生。

    阎鹤祥闭了闭眼睛,没有答话。直到那人的眼泪滴落在他的背上,郭麒麟从身后拥抱着他,那眼泪炙热又guntang。

    “师哥,你只能服从我,接受我,如果你哪天想要离开,除非你杀了我,这辈子都是,我永远不可能放你走。”

    这是来自施虐者的最后宣告。

    END.

    支线·良祥结局(接第十二章)

    他似乎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昏睡,期间一直被纷乱的梦境所扰,他梦到很多事,回忆起许多人,可那些记忆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了,他记得新婚妻子身上淡淡的栀子香气,记得她的白裙子,记得谢金漆黑的大衣,记得每次见面他都得喝杯热牛奶,记得孟鹤堂跟他聊天时候的放松与自然,也同样记得周九良被他欺骗后还能真心相待的单纯。

    他记得很多,可就是偏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因为他只认得那一个人,施虐者,施爱者,郭麒麟,郭麒麟笑起来会微微弯起眼睛,郭麒麟对他的好,郭麒麟对他的施暴。

    最后梦境定格在郭麒麟的面容,他说不清那是怎样发自肺腑的痛彻心扉,才能让郭麒麟露出那样的神情,仓皇又破碎。

    他想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郭麒麟的手。

    然后他在噩梦中惊醒,看见雪白的天花板,闻到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而谢金站在病床边,见到他睁眼,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了一个月了!”谢金道,阎鹤祥还未从刚刚的梦境里缓过来,看着四周陌生的景只有些呆滞,也没回答谢金的话,直到对方俯下身来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阎鹤祥才皱了皱眉,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我以为我死了。”阎鹤祥张口,嗓音哑的不像自己的,谢金给他递了杯水过来,他勉强用水润了润嘶哑的喉咙。

    “的确,差一点就死了,算你命大…不过这事你也不能怪张云雷,这是我们上面商量好的,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而瞒着你罢了。”谢金道,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阎鹤祥的神情,阎鹤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听了这话也只是无动于衷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真没想到你会为他挡枪。”谢金唠唠叨叨的说完之前的事,最后轻声补上了这一句,阎鹤祥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敷衍的道:“杀害了郭德纲唯一的儿子,不怕会招来郭德纲的反扑吗?”

    “嗨,哪能啊,你看着郭麒麟像是唯一的继承人,但实则郭德纲的选择多得很,只不过郭麒麟算得上最出色的一个,才被留在郭德纲身边,从小到大,想杀郭麒麟的可有不少人呢。”

    那或许是谢金的无心之言,却再次戳痛了阎鹤祥的心脏。

    “不过先别说这些了,你给的情报都很有用,我们顺着你的情报摸到了不少毒枭的潜藏地点,估计这段时间郭氏不会很好过,你也不用担心安危问题,可以放心回家跟家人团聚了。”

    阎鹤祥没回答他,提起家人这个词,他意外地有些恍惚和…排斥。

    他在医院里又休养了接近一个月,谢金偶尔会过来探望他,也曾提过要不要让阎鹤祥的妻子过来照顾他,按理说他该想念阔别十年的妻子,可如今他的心情却平淡极了,甚至连点波澜都不起。但为了不麻烦谢金,他还是应下了。

    妻子一如初见时的清丽温柔,只是眼角多了些细细的纹路,她很细心地照顾着阎鹤祥,但两人之间的气氛总是尴尬的沉默,他能感觉到妻子在试图寻找话题,但每次都是起了个头,便又恢复死水般的平静。

    那天妻子在病房里照顾他,却有个男人来拜访,一看便是个很温和的男人,而妻子在见到那男人时眼里的光亮阎鹤祥不是看不出来,但妻子赶那个男人走。

    那晚他跟妻子长谈了一次,妻子说并没跟那个男人发生过什么,但她的确是向着那个男人而心动,说到这里的时候妻子掩面而泣。阎鹤祥伸手去拍妻子的肩膀,默然。

    十年,他没法阻止妻子遇到更好的人,更何况她恪守本分,并没有背叛他,甚至还是希望跟他好好过日子,但阎鹤祥已经做不到恢复原来平静的生活,他看着妻子哭泣的侧脸,深吸了口气艰难的开口道:“我们离婚吧,他在等你,他对你很好,而我已经没那个资格了。”

    他办完出院手续后就跟妻子去了民政局办离婚手续,两人之间很平静,存款留给了阎鹤祥,房子给了妻子,而阎鹤祥甚至可以对着妻子安抚的笑:“我们还是朋友?对吧。”

    走出民政局大门的时候他与她沿着相反的方向走,而阎鹤祥也逐渐体会到他与平静的生活早就背道而驰了,他朝着护城河那边走,打算透口气换换心情。

    当下情况是他得先租个房子暂住,才能考虑之后发生的事情,他想了想还是打电话给谢金,想让对方帮忙给他找找地方,电话那头谢金的惊呼声震了阎鹤祥的耳朵。

    “你离婚了?为什么?弟妹在外头有人了?把你给绿了?”

    “你闭嘴吧,能说点好话吗,和平离婚。”阎鹤祥不耐的道,但是被谢金这一通大呼小叫的折腾倒让他心情转好了不少,谢金在经历了最初的惊讶后也没再说什么,想了想道:“我不是很清楚租房子的情况,但是我这边有个新来的警察,你也见过,就是之前跟着张云雷那个,他倒是在找合租的,要是你不介意,抽空让你们见个面?说说租房子的事情?”

    阎鹤祥倒是没寻思为什么租个房子谢金不给他那人的电话而是非让他们见个面,或者说他的确挺相信谢金的,但是这份维持了十年的信任在见到谢金旁边坐着的那人后完全瓦解,他看见了周九良。

    世上总不可能出现有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阎鹤祥叹了口气,坐到谢金跟周九良的对面,听谢金热情做起介绍,周九良似乎没跟谢金说过他跟阎鹤祥认识,阎鹤祥也就顺水推舟,露出礼貌笑容跟周九良握手。

    周九良抬眼看他,露出一个十分乖巧的笑容,然后起身同他握手,交握的一瞬间阎鹤祥感到周九良的手正微微收紧。

    示威……?还是别的什么。阎鹤祥不是很理解,他也不知道该去怎么面对这个差点因为他死掉的青年,后来又莫名其妙的消失不见,他以为他跟周九良永远没什么交际了。

    只是他从没想到再见面,周九良却是以实习警察的身份,他想起打电话的时候谢金跟他说的话,周九良就是那天开车的那人,但又为什么当时不肯见他?

    其实租房子这种事一通电话就能搞定,可谢金偏偏要小题大做的让他们两个人见面,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再加上谢金那唠唠叨叨的样儿,阎鹤祥突然有种自己这是在相亲的错觉,他看了周九良一眼,发现那小孩也在看他,见到阎鹤祥的视线过来,周九良突然有些局促似的低下了头。

    得,更像了。

    “别光我说啊,你俩怎么也不聊天儿啊?九良,说说你那房子什么样啊。”谢金口若悬河了一会儿后像是终于想起了正题,捅了捅周九良。

    “啊,是!我那房子两室一厅,我会做菜,也会打扫卫生,今年二十四,单身…无不良嗜好…”周九良一个激灵立刻大声道,而后看着阎鹤祥,声音越来越小,脸还突然有点儿红。

    “你这孩子有意思啊,瞧你说的怎么跟相亲似的?”谢金打趣道,他无心之言,没想到周九良就跟做贼心虚一样又把头给低下去了,闷声不再吭气儿。

    “那倒是好,省的我收拾了,你全包了,那合租价钱呢?”谢金不明白情况不好接话,阎鹤祥只好开口去问,他不在乎钱的问题,存款不少,工作也在,就是差个房子,尽管他跟周九良的气氛现在着实是有些尴尬,但日后总能修补回来,毕竟俩人也算是同事了。结果没想到周九良憋了半天,最后干巴巴的冒了句:“二百?”

    阎鹤祥:“……”这小孩脑袋短路了吧?

    “好!成交!”谢金突然一拍桌子,惊得四边的人都看向他们这桌:“你这孩子爽快!我们老阎也是实诚人!再给你加五十!”

    这不就二百五了吗?!

    走出饭店阎鹤祥还没回过神来,当时谢金说完后跟周九良一拍即合,合计了下直接忽悠着阎鹤祥交了一年的房租,待到谢金热情的与他俩道别说自己有事先走后,阎鹤祥才有些后知后觉的道,自己这算不算被卖了?

    周九良要带着阎鹤祥去看看房子,阎鹤祥想了想也就应了,一路上小孩跟他说个不停,周九良倒是打开了话匣子,问阎鹤祥这一段怎么样,又说自己最近工作上碰到了什么趣事,可阎鹤祥看着他的侧脸,却终究忍不住开了口。

    “你之前…为什么走了?”

    周九良的话顿了顿,随即露出个满不在乎的笑容:“人各有志呗,在那边呆久了我发现还是不适合,正好碰到了二爷,就跟着他这边做了个实习警察。”

    他们都有意识的去回避之前绑架的那件事,周九良不提,阎鹤祥也就不开口,到了周九良的住处阎鹤祥发现环境倒真是挺不错,屋里收拾的也干净利索,周九良给他倒完水后就正襟危坐在沙发上,俩人距离不远,但周九良拼命地往沙发的边缘挪。

    “……你坐那么点儿地我都怕你掉下去。”阎鹤祥看了他一眼,觉得气氛古怪。他分明是什么都没想的,可偏偏就是周九良的举动把一切都变得很…暧昧,他想伸手去拿水杯,正好周九良也想给他添水,俩人的手就偏偏碰到了一块儿,周九良就跟过了电似的猛地抽回了手,声音一下子大了起来:“没事!我坐那儿地挺好!舒服!”

    阎鹤祥没话再说,他打开手机算了算日子,便跟周九良说明儿下午就搬过来,现在就先告辞回去收拾行李,周九良送他出门,看着他进了电梯才关门回屋。

    然后他坐在阎鹤祥刚刚坐过的地方,突然伸手挡住了脸。但遮不住耳侧的红晕。

    两人合租之后的生活倒也风平浪静,阎鹤祥回归了工作岗位,还给升了职,谢金似乎是有意把周九良派到阎鹤祥手底下实习,所以每天都能看见到了下班的点儿,一头卷毛儿的小孩搬了把椅子坐在阎鹤祥旁边,乖巧的等着阎鹤祥结束工作。

    “…你工作都做完了?怎么天天准点儿下班。”那天阎鹤祥着实看的眼红得很,忍无可忍的找茬开了口,那边周九良却不甚在乎,心情颇好的对着阎鹤祥道:“这不还是咱这边治安好嘛。”

    “行,既然这样我明天多给你安排点巡逻任务。”

    然后周九良立刻就笑起来了,站起身一个立正冲阎鹤祥敬了个礼:“是!保证完成任务!”

    阎鹤祥被他这软磨硬泡的功夫磨的没办法,低着头看文件不再理他,可唇角却悄悄扬了点弧度。

    他们这边下班其实并不早,尤其是周九良还等着阎鹤祥一起,所以几乎每次都是将近傍晚,住的地方离警局不远,所以两个人都选择走回家里去,路上顺便买点菜回去做,沿街的路灯都亮起昏黄的光,橘色暖光洒在小孩的笑容上,明亮又温柔。只不过后来阎鹤祥忙了,加班开会,几乎每次回家都到八点来钟,那时候周九良就先回家去做好了饭等着阎鹤祥回来,这样的生活简直是阎鹤祥不能想象的平静。

    周九良是个好孩子,阎鹤祥一直这么想。

    只是那晚阎鹤祥临时有急事出了趟任务,关于一趟制毒的案子,好像是跟郭氏有些渊源,阎鹤祥在听到郭氏的时候微微颤了颤,周九良似乎也有些不安的抬起头看他,看到阎鹤祥神色不对,犹豫了下对着谢金申请这次不要让阎鹤祥出任务了,可阎鹤祥却出声制止了他。

    “我必须要去。”他说,没注意到周九良恍然失落的神色。

    他们在车里头埋伏了将近两个小时,阎鹤祥期间一直死死的盯着窗外,在怕?还是在期待,阎鹤祥自己也搞不清,在最后出动抓获那帮人的时候里头并没有他熟悉的面孔,阎鹤祥才放松了下来,可里头却有人叫嚣起来。

    “这不是郭少主身边跟着的宠物吗?怎么?被男人玩了之后又投奔条子做靠山了?”

    那人知道自己逃不了,索性豁出去对着阎鹤祥挑衅起来,一时之间什么难听的话都往外说,其他警察看阎鹤祥站着没动,打着圆场正想把那人的嘴堵上,那边周九良却走了过去。

    他面上一派冰冷神色,是阎鹤祥从未见过的模样,周九良几乎是揪着那人的领子将他拖拽起来,一拳便揍到了那人的脸上。还没等几个警察反应过来,周九良已经将他掼到地上,狠狠的踹向那人腹部。

    “你凭什么敢说他?”

    还是阎鹤祥出手制止了这一切,犯人被带到审讯室的时候阎鹤祥跟下头的警察说让他们关了摄像头,只自己进去,他素来温和宽厚,几个警察也不疑有他。

    那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犯人在见到阎鹤祥的时候还想说些什么难听的话,只是这回又被一拳揍了回去,这次是阎鹤祥,平日里温温和和的男人现在面无表情,下手却是死狠。

    “我原来跟着谁?做了什么?还轮不到你这种小喽啰来说,团伙制毒,暴力拒捕,侮辱警察,这几条我会给你一一记下来的。”

    最后阎鹤祥丢下这句话打开了审讯室的门,然后摄像头也开始正常运作,他走出警局的大门,周九良正在外头等着他,刚刚难得露出一回愤怒神情的小孩如今面上惴惴不安,阎鹤祥看着他,突然笑了出来。

    “鹤祥哥,我只是…”周九良想要解释,阎鹤祥却打断了他:“我知道。”

    清亮的星星嵌在漆黑夜幕上,路灯的光也温暖又柔和,周九良看着他,只觉心中悸动,于是急急的抓住了阎鹤祥的手。

    “我…”他想说什么,想把几年前相遇时的感情就说出口,想把阎鹤祥替他承担刑罚时的愧疚一一诉说,想把再次相遇的欢喜再次吐露。

    而今晚的月色真美,阎鹤祥只是在微笑,周九良就什么都想不起来说了。

    他听到阎鹤祥含笑的声音,仿佛含着无奈的纵容:“你不必说,我一切都知道。”

    良祥结局·完

    支线·堂祥结局(接第十二章)

    似乎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昏睡,期间一直被纷乱的梦境所扰,他梦到很多事,回忆起许多人,可那些记忆都模模糊糊的记不清楚了,他记得新婚妻子身上淡淡的栀子香气,记得她的白裙子,记得谢金漆黑的大衣,记得每次见面他都得喝杯热牛奶,记得孟鹤堂跟他聊天时候的放松与自然,也同样记得周九良被他欺骗后还能真心相待的单纯。

    他记得很多,可就是偏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因为他只认得那一个人,施虐者,施爱者,郭麒麟,郭麒麟笑起来会微微弯起眼睛,郭麒麟对他的好,郭麒麟对他的施暴。

    最后梦境定格在郭麒麟的面容,他说不清那是怎样发自肺腑的痛彻心扉,才能让郭麒麟露出那样的神情,仓皇又破碎。

    他想去抓,却怎么也抓不到郭麒麟的手。

    然后他在噩梦中惊醒,看见雪白的天花板,闻到消毒水刺鼻的气味,而谢金站在病床边,见到他睁眼,露出惊喜的表情。

    “你可算醒了!你都昏迷了一个月了!”谢金道,阎鹤祥还未从刚刚的梦境里缓过来,看着四周陌生的景只有些呆滞,也没回答谢金的话,直到对方俯下身来用手在他面前挥了挥,阎鹤祥才皱了皱眉,眼神逐渐有了焦距。

    “…我以为我死了。”阎鹤祥张口,嗓音哑的不像自己的,谢金给他递了杯水过来,他勉强用水润了润嘶哑的喉咙。

    “的确,差一点就死了,算你命大…不过这事你也不能怪张云雷,这是我们上面商量好的,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而瞒着你罢了。”谢金道,边说边小心翼翼的观察着阎鹤祥的神情,阎鹤祥也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听了这话也只是无动于衷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们真没想到你会为他挡枪。”谢金唠唠叨叨的说完之前的事,最后轻声补上了这一句,阎鹤祥看着他,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敷衍的道:“杀害了郭德纲唯一的儿子,不怕会招来郭德纲的反扑吗?”

    “嗨,哪能啊,你看着郭麒麟像是唯一的继承人,但实则郭德纲的选择多得很,只不过郭麒麟算得上最出色的一个,才被留在郭德纲身边,从小到大,想杀郭麒麟的可有不少人呢。”

    那或许是谢金的无心之言,却再次戳痛了阎鹤祥的心脏。

    “不过先别说这些了,你给的情报都很有用,我们顺着你的情报摸到了不少毒枭的潜藏地点,估计这段时间郭氏不会很好过,你也不用担心安危问题,可以放心回家跟家人团聚了。”

    阎鹤祥没回答他,提起家人这个词,他意外地有些恍惚和…排斥。

    他在医院里又休养了接近一个月,谢金偶尔会过来探望他,也曾提过要不要让阎鹤祥的妻子过来照顾他,按理说他该想念阔别十年的妻子,可现在却有些抗拒,只敷衍着说自己没事,实在不行再过一星期就出院算了。

    谢金拗不过阎鹤祥,只得还是每天抽空过来,他似乎为之前跟张云雷联合起来欺骗阎鹤祥的事感到有些愧疚,所以一个劲的弥补。阎鹤祥曾说过几次,见谢金执意如此,也就由他去了。

    他着实是过了段很清闲的日子,除了谢金也没其他什么人来看他,所以那天护士说有人来拜访他给他带了束鲜花的时候,阎鹤祥感到有些茫然。

    “好久不见。”

    那人推门进来的时候阎鹤祥着实愣住了,来人是孟鹤堂,没戴细框眼镜,穿了身深黑西装,身形被衬得修长又好看,阎鹤祥又看他手里,还真抱了一大束花,散着浓烈的香气。

    “你先把花放外头,再进来跟我说话…”阎鹤祥忍无可忍的开口道,病房里这股浓烈的花香味搅的他有些头昏脑涨,孟鹤堂失笑,倒是很痛快地转身把花放在外头才走进来,坐在他床边的椅子上。

    “这么长时间没见了,没想到再见面时你就光荣负伤了。”话是这么说,孟鹤堂脸上可没半点惊讶的表情,阎鹤祥猜孟鹤堂该是知道自己替郭麒麟挡枪这件事,要不然也不会连句话里都带着点嘲讽的意味,他在心里叹了口气:“是挺光荣的。”

    他顺着孟鹤堂的话来说,其实他也不清楚孟鹤堂跟郭氏那边到底是怎么个关系,不过既然孟鹤堂都能找到这边来,那阎鹤祥想藏也藏不住,只能听天由命看孟鹤堂的心情,他脸上摆出副你随意我自暴自弃的表情,孟鹤堂瞧着他,突然笑了:“你担心什么?担心我告诉郭麒麟你的下落吗?”

    阎鹤祥没说话,那眼神里就透出来一个“是”字,孟鹤堂这边看着他的神情,却突然凑近过来,他生得好看,笑起来也斯文俊秀,而这一拉近两人的距离便近在咫尺,孟鹤堂唇角掀起愉悦弧度来,对着阎鹤祥压低了声音轻笑。

    “我是不是没告诉过你,郭麒麟找不到你,我其实特开心啊。”

    话音落罢,他吻了过去。

    那天阎鹤祥把孟鹤堂给赶出去了,并且委托护士在门上写,孟鹤堂与狗不得入内,他分明是个沉稳又宽厚的人,但每回面对孟鹤堂的时候都觉得心力交瘁精神疲惫。可孟鹤堂这边却一副打定了主意要过来死缠烂打的样儿,阎鹤祥不让他进门,他就托护士送东西,一趟一趟快把阎鹤祥床头柜堆满,等到那天谢金一来,看见满桌上的鲜花一脸惊讶。

    “哟?摆这么多花,我还以为这是给你送终呢。”

    阎鹤祥几乎是疲惫的看了谢金一眼,没力气再跟谢金斗嘴,无力地摆了摆手:“帮我个忙,把这堆玩意儿扔出去。”他现在是闻了这花香味都想吐的架势,谢金却兴致勃勃的:“别啊,这么多花扔了多可惜。”

    “那行,你拿走吧,正好用这玩意儿泡花瓣澡,保养保养你自己。”

    得,谢金是真看出来了,这会正赶上阎鹤祥心情不好的时候,说出来的话都带着火药味儿,他很有眼色的不再回嘴,低头拿起了放在鲜花里的一张卡片扫了几眼,那目光突然兴奋起来:“这孟鹤堂是谁啊?怎么这些花全是他送的呢?我听着这名字可像个男的,难不成老阎你现在都修炼到男女通吃了?”

    阎鹤祥啐了一口,现在提到孟鹤堂这仨字儿他都觉得满是阴影。偏偏谢金这边还不依不饶起来,托着下巴好像在回忆什么:“孟鹤堂这名我越听越熟啊…嘿?那不是专门干古董典当的孟氏吗?这男女通吃,吃到的这人都不一般,老阎你可以啊!”

    可以个屁。

    最后阎鹤祥把谢金轰出门去了,让他抱着这些花快滚,眼不见为净,这边谢金笑嘻嘻的刚走没多久,那小护士便进来给他换药,小姑娘年纪轻,但手上挺麻利,快言快语性子爽朗,阎鹤祥倒不讨厌她,小护士给他换了药便乐呵呵的道:“阎先生,您这伤好的差不多了,医生说再过两天就能出院了。”

    这话说的阎鹤祥挺高兴,一想到出院之后不用见着孟鹤堂他心里就挺舒坦,不过还没高兴半个下午的功夫,晚上孟鹤堂就过来探望他,笑眯眯的瞅了一眼那门上贴着的条就顺手想往下撕,被阎鹤祥一声喝止:“你要敢撕试试?”

    孟鹤堂的手缩了回去,没多久过来个戴墨镜的保镖,面无表情的伸手把条撕了,动作还挺干脆利落,那保镖一撕完,孟鹤堂就迈着不紧不慢地步子进来了。

    阎鹤祥:“……”

    “我听说你要出院了?”孟鹤堂又拉着那把椅子坐到阎鹤祥床边,这回他没穿的这么正式,只随意的穿着休闲服,显出几分清朗的俊秀,阎鹤祥看都不想看他,他一抬眼看到孟鹤堂就想起那天的吻,活这么大了他也不是不知道孟鹤堂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是心里却没法过去那个坎儿。

    “是,这段时间谢谢你来探望我,希望到时候咱俩分道扬镳,各自愉快。”

    孟鹤堂不理他这话里的刺儿,笑的一脸春风和煦花又开:“别啊,我还想邀请你上我那儿住去呢。”

    “好意我心领了,不用了。”阎鹤祥想都不想的就开口拒绝了:“我也不是没处可去,非往你那儿住干什么?”

    只是这回孟鹤堂却没这么好说话,他还在笑,眉尾微微挑起来,语气却不容置疑:“我明天就给你办出院手续,去我那儿住…”没等阎鹤祥再次开口,孟鹤堂却已经站起身来,唇角的弧度稍冷:“你别想着拒绝,既然我能找到你,郭麒麟也能,如果你想再回去那我无话可说,但如果你要脱身,现在只有我能保护你。”

    孟鹤堂在威胁他,阎鹤祥知道,可孟鹤堂说的也是事实,既然他能收到消息过来,那么郭麒麟也可以,这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阎鹤祥说不清自己在怕什么,但他为了逃走已经付出了最大的代价,如果郭麒麟找到他,那么一定不会这么轻易地放过他。

    阎鹤祥苦笑了一声,他好像已经别无选择了:“我怎么觉得,我只是脱了虎口,又入狼窝?”

    “总归不一样的。”孟鹤堂听他语气松动了下来,复又坐下,信誓旦旦的道:“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愿意的事儿。”

    这也算是孟鹤堂的某种承诺,阎鹤祥松了口气:“我只是不希望再出现之前那样的事了。”他意有所指,指望着眼前这人能稍微觉着羞愧,可惜对方满不在乎,反而满脸春风得意:“行啊,我不强迫你。”

    要是你自己愿意可就跟我没关系了啊。只不过这后半句话孟鹤堂没说。

    孟鹤堂的确说到做到,绝不强迫阎鹤祥做他不愿意的事儿,只是阎鹤祥却觉得越来越困扰,刚到孟鹤堂那儿的时候他给阎鹤祥安排了间单独的屋子,没消停一个星期在某个狂风暴雨的深夜抱着被褥可怜兮兮的敲阎鹤祥的门。

    “打雷了,我怕。”孟鹤堂理直气壮的道。

    “……”阎鹤祥立刻把门咣的一声摔上了,但没过五分钟他自己心里又过意不去,外头冷得很,孟鹤堂过来得时候穿的又单薄,正巧这时候外头又打响一声惊雷,阎鹤祥最后还是使劲拉开了门把屋外头那个冻的瑟瑟发抖的人拽了进来。

    “就这一次。”阎鹤祥转过了身道,孟鹤堂在他背后却笑弯了一双眼。

    至于就这一次?那肯定是不可能的,孟鹤堂自打进了阎鹤祥的屋就没抱着再回去的打算,阎鹤祥一提,就能收到孟鹤堂嗷一嗓子的痛哭,最后只得作罢,也就这么拖了下来,久而久之阎鹤祥在某天惊悚的发现,他竟然习惯了孟鹤堂的存在。

    他向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面对孟鹤堂这幅打定了主意装可怜的样子阎鹤祥毫无办法,只得一次次的退让,孟鹤堂也很懂得把握分寸,从来都恰当的停在阎鹤祥能容忍的范围之内,然后随着阎鹤祥一步步地退让,再一步步地向前。

    直到那晚保镖敲响阎鹤祥的门,他扶着孟鹤堂,迎面袭来的是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孟鹤堂背上还有鞭伤,虽然已经包扎过了,但衣服还是被汗与血打的湿透凌乱。阎鹤祥急忙将他扶过来,询问着保镖这是发生了什么,那保镖想了想,还是留下了句话。

    “孟少主向孟老爷子说了有关您的事情…也声明了不打算结婚的事。”

    这话让阎鹤祥愣住。

    “孟老爷子大发雷霆,三十鞭的家法,孟少主就这么生生受下来了。”

    “我们没什么资格说话,但我还是想说一句,阎先生,孟少主是真心待您的。”

    那保镖说完话就走了,留着阎鹤祥呆在原地没回过神。

    他将孟鹤堂扶进屋里的时候已经将动作放的很轻,但孟鹤堂还是从昏迷中惊醒,沙哑着声音道:“不帮我再处理处理伤口吗?之前你那回受鞭伤,可还是我帮你包扎的。”

    阎鹤祥没说话,但还是将孟鹤堂小心翼翼的扶到椅子上,再从抽屉里取出药箱来,之前敷在伤口上的绷带已经浸透了血,他轻轻地取下来,再覆上新的。

    期间孟鹤堂都没呼痛过一声,阎鹤祥给他敷完药,转过身看他的时候,却发现孟鹤堂是笑着的。

    “你笑什么?”

    孟鹤堂勾起唇角,声音还是哑的:“我高兴。”

    阎鹤祥没说话,自顾自的再将药箱子放回橱子里,身后传来孟鹤堂的声音:“我最后悔的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没早一步在郭麒麟之前遇到你,第二件就是没有及时带走你,我总顾虑着太多东西。”

    “但当我收到你死了的消息时,我才发现我有多后悔,那时我就想,如果我能不被那些事束缚,当时带走你就好了,所以后来找到了你的踪迹,我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

    他笑了笑:“幸好这次是我早一步找到了你。”

    阎鹤祥顿了顿,看着孟鹤堂明明被疼痛折磨的惨白,却还是坚持着微笑的面容,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轻声道:“是啊,而且想跑也跑不了。”

    孟鹤堂还记得自己离开的那天,他看到阎鹤祥身上的痕迹,还有郭麒麟讽刺的笑容,郭麒麟对他说不是他的东西不要去碰,想都不要想,可孟鹤堂偏不信,就算那不是他的,他也要去抢。

    而这次,终归是孟鹤堂赢了。

    堂祥结局·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