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莲(补3.6的更)
红莲(补3.6的更)
死地是不存在魂灵的,它存在本身就会吞噬这片天地所有的能量,无论是元气、地气,还是生灵身上蕴藏的生气——所以,但凡沦亡于死地的,皆会魂飞魄散,化作死地的养分。
但生灵已灭,痛苦的记忆还是会被地界铭刻。
那是不能辨识的阴影,是不能散化的痛苦,是不断轮转的绝望,是无法消解的因果。
墨黎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个:“大师兄,他的道是慈悲?”
“我不知道。”姬胜雪望着剑阵之中闭眼蹙眉盘腿而坐的身影,“……善伽法师极少行走于世。”
姬胜雪也是听得名声居多,与对方的交往极少。
两人会交手,仅仅是因为他要拦阻而善伽要离开,因此有些冲突——到了黑衣这种境界,纵使不通武技,也能通天彻地——心之所向,即为所往,心道向来挺没道理的。
墨黎说:“如果是‘慈悲’的话,那就能理解他为何会与死地有所共鸣了……他想凭一己之力,净化掉这片死地!”
姬胜雪迟疑片刻,忽然召回了剑。
万千剑影翻飞,即刻聚合入本体,凝成唯一的一把,倏忽飞回他掌中。
“死地不可逆……除非以大量的元气来压制。”姬胜雪闭了闭眼,“而且这死地,有可能并非独立的。”
这个墨黎知道——他刚从尊主那获得的知识。
天地间的元气是衡量的,失去一缕,就会造成一缕空洞。
“修道”的过程,实质便是借助元气登天问道,会造成元气散逸,所以修道者的存在对于这片天地来说,本身就是一种不稳定因素。
若是缺失而造成的空洞大了,就会形成地裂;天灾与地裂同样都是会导致死地的因素。
只是相对于rou眼可见的天灾,那深埋地下、潜藏于地脉之中的裂隙很难被觉察。
尊主当年借祭天将天下地裂基本都挪移到了邙山,尤其是四方天柱底下的大隐患,而地裂演化而成的深渊,就与命天柱互相牵引,由紫微大帝镇压。
但毕竟新的空洞仍在源源不断生成,所以地裂也会随之生成。
有这样的前提在,墨黎是隐约猜到尊主的目光绝对广博,当年的“祭天”这种动作只是因为牵连甚大所以广为人知,他更多的动作断不会摆在明面上,毕竟墨黎都看到了,郁境的问题根本不在天灾或者地裂,而是在修道界……武道的存在,其实才是罪魁祸首!
但墨黎无所谓,他也没有探究到底的想法,哪怕明天郁境就要灭亡,也不能激起他太多的情绪。
“那这就不是入不入魔的事了,”墨黎看着不远处的黑衣僧人,说道,“这是死不死的问题哦。”
他一个死地出身的都会害怕死气——以身为炉,无差别引渡,这是一种怎样的概念?
墨黎想想都会心悸。
僧人毕竟也是人,就算心性与意志足以承载那么多的痛苦绝望,善伽他的武学境界也还不够!
“大师兄,他要是真出事了,我们需要向大衍寺交代吗?”墨黎无辜道。
姬胜雪无言。
大衍寺当今一代的佼佼,最年轻的黑衣法师,大衍寺能不看重么!
“那要怎么办?”墨黎问。
他再看向大朵大朵明灭增生的红莲,从那血火般的色泽中看到了一种极具力量的坦然与决绝。
业火焚身,无畏无惧。
处在漩涡中心的人更清楚自己面临的险境,但他显然没有放弃的意思。
墨黎不喜欢这种人,但他依然会敬佩。
姬胜雪轻轻一叹,伸手一招,墨黎身后的剑倏然出鞘,落在他身前:“我留下试试是否能与他交流……实在不行,就得与死地杠上一杠了,我不可能放任他留下。”
“你跟着剑先出去,”他看向小师弟,“你不能久……”
这一看,声音忽然停顿,两眼都是一片凝滞。
“你……”他好悬才稳住心神,因为某种突如其来的惊悸,以至于头皮都开始发麻,“你身上是怎么回事?!”
才转眼没见,怎么忽然有进阶之势?!
墨黎根骨极佳,悟性奇高,这些年来被锤炼得多,积累也深厚,只是他本人没有什么追求,对大道毫无执着,以至于境界一直不前。
姬胜雪不清楚他究竟是不愿选择道途,还是说因为过去死地的缘故窥不见大道。
他要是一直都正正常常的不闹什么幺蛾子,就不会成为叫天元山都头痛的大问题了。
可现在……?
“不是坏事,”墨黎歪了歪头,思索道,“大师兄不用担心。”
怎么可能不担心!
姬胜雪的记忆急速倒转,试图找寻到问题所在——刚才墨黎说过什么?
他是有说看到尊主在此地所留印记的吧!
所以他的变化与师父有关?
姬胜雪的心不由自主悬起,主要是在死地得到突破这一点就显得匪夷所思!
不说这里的气息有多危险,就说墨黎被污染的程度已经有些深就很可怕了,尊主用了那么多年,想要将死地的印记从墨黎身上割裂开,却反倒他自己重又踏进这潭污水里,把自己与死地捆绑得更深?
这就不能用一个阴差阳错来糊弄了!
“大师兄,我只是想明白了一些东西。”
“嗯……而且给我看的画面有点子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