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达/九末】着魔

    配对：钟离x达达利亚/潘塔罗涅x达达利亚

    预警：大家都黑黑的（指腹黑

    Summary：挖墙脚不易，救风尘更不易。

    Note：

    现代提瓦特背景，又名《救风尘》。

    正文

    “今晚难得有些空闲，要一起去那家新开的茶馆试试茶吗？”

    消息发送时，钟离已预想到对面会如何拒绝自己——“钟离先生好大的忘性，还想戏弄我到什么时候？”

    回忆起白天谈判场上达达利亚闷闷不乐的模样，如此不留情面的回复应该是理所当然。钟离放下手机，闭目养神过后，他看见达达利亚几乎是秒回：几点？

    钟离答：你还没下班，对吧？我去接你。

    他驾车去了达达利亚公司的地下停车场，等了许久，才见加班加得黑气满面的达达利亚来到车边，开门，坐进副驾，仍是气鼓鼓的，虽说是答应了他的邀约，却一点没缓和关系的意思。

    钟离想到自己在上次的合作项目中黑吃黑得了许多便宜，这次应当也让自己先开口递台阶，于是问：“又加班了？”

    达达利亚腿上放着公文包，双手揉着酸痛的眼眶，闻言，嘴边扬起冷笑，“还不是托您的福，账上处理不干净，受苦的还是我们这些小蝼蚁。”

    钟离不作声了，驶离阴暗的停车场，没有去那家新开的茶馆，而是自家一处隐蔽的饭店。他带着满脸不爽的达达利亚进去时，前台吃夜宵的若陀惊异地看他们，钟离倒是十分自然地要了个包间，点了几个清淡菜。达达利亚本来不怎么关心，听他说要一壶雨前龙井时，扒开钟离的肩膀，挤上前道：“先上一扎啤的……你们这里是不是自酿鲜啤酒？那就行，再来一斤二锅头备着，我喝完了扎啤会叫你们。”

    钟离道：“熬夜喝酒伤胃……”

    达达利亚理都不理，径直上楼梯去了包间。若陀拿手指指他，小声对钟离说：“你好这口？”

    钟离道：“他现在生气，难免说话冲一些。”说着，他又作出思索状，“但我猜事件另有隐情。他不像是会为了这点小事大动肝火的人。”

    若陀瘪瘪嘴，说：“情人眼里出西施。你就宠着他那小性儿吧，最后追到手了，你也早晚变成重度妻管严。”又低下头继续吃鸡丝米线了。

    老友的话颇具见地，但钟离坚信自己决计不会变成“妻管严”，他总是占据主导地位的，不论在职场还是家庭。进去包间时，达达利亚已经抱着一缸子啤酒痛饮半杯，沫沫糊了一嘴，见他来了，连嘴也不抹，十分嫌弃地一撇嘴，转过头不愿理他。

    钟离善解人意，不再说什么养生之道，而是劝他多吃多喝，今晚加班累得很，达达利亚你要多多照顾自己——加的是什么班？难得见你这样不开心。

    达达利亚已有七八分醉意，大着舌头说你个老坏蛋还好意思问？你把我们那么多钱都抢走了……

    钟离道：“这是你们公司的钱，和你关系并不太大。”

    达达利亚又不说话了，眼神涣散地盯着桌面，钟离替他叫了二锅头，继续灌酒。终于，在钟离的循循诱导下，达达利亚已喝得脸颊粉红，说起话来颠三倒四，但总算是打开了话匣子，吐露满含酒味儿的心声。

    “你抢走的、嗝……那些钱，最后还不是……要落到我头上。”达达利亚五官都要挤成一团委屈的仓鼠球，“潘……他把欠条甩到我脸上……逼着我还钱，我、我能怎么办……”

    钟离问：“他为什么要你还钱？”

    达达利亚的目光像是飘散到很远的远方，“我家太穷了。”他的声音很轻，像是一粒粒落在玻璃上的灰尘，“住在很小、很破的四面隔板里……我的meimei……连换衣服都要被、被那些混小子戏弄，她上不起学……那时候，我很想挣钱，但是，欠的债太多了。”

    “所以、所以他找上了我。”达达利亚好像又恢复了清醒，语言中的酒味替换作了苦味，“他说，对我很感兴趣，要和我签订契约。”

    钟离没说话。

    “rou身契约。你应该知道……还是不知道？算了，不重要。他的要求很简单，每周三次，让他随便玩，保证自己不得病，就可以了。我每个月都要自费去医院检查……但只要我这样做，他就会借给我钱，还会给我的公司投资——投在我的项目，只能盈利，亏的钱就变成我的欠条。”

    “所以，你懂了吧？”达达利亚饮下最后一口，露出惨然的微笑，“你赚得盆满钵满，我……”

    “我连置身事外的资格都没有。”

    钟离送达达利亚回家。这个年轻人租住的公寓很小，里面也没什么人气，书桌上放着针线盒和棉花，以及一个未完成的洋娃娃。硬板床上放着一部手机。钟离刚把达达利亚放到床上，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是一条短信。

    “明晚八点。老地方。”

    达达利亚的睡颜很干净，但依旧是有些发愁的模样。就算喝酒喝得昏昏沉沉，身上的浅淡酒气却显得清爽。与那条短信内容背后的肮脏事格格不入。

    钟离记下了短信的发送号码。第二天，他叫了一位私家侦探追查达达利亚的行踪，有什么异样随时向他报告，自己则去查达达利亚的银行账户。

    “达达利亚起床后头痛难忍，表情苦闷，吃了四粒布洛芬才去上班。”

    “达达利亚上午正常工作。午休时间去了隔壁卖场的玩具店，对着橱窗后一个洋娃娃发呆。他考虑了很久，没有买。午饭是便利店的饭团。”

    “达达利亚下午正常工作，晚上没有加班。下班后，他坐在工位发呆，没有吃饭。七点半才出门去了某家高档酒店。”

    现在是夜晚十一点。达达利亚的银行账户还算清白，一直没什么钱，偶尔有几笔大额收入，也很快被他取出，应当是去还债了。每月倒是有一笔固定的汇款，数额么……勉强不会让一个成年人饿死而已。

    “晚上十一点，达达利亚入住的房间有一名男子走出，墨镜口罩鸭舌帽，身形不像达达利亚，我已将照片发给您。达达利亚没有出门。”

    钟离看了一眼照片，结合达达利亚之前酒后脱口而出的那个“潘”字，这应当就是那位权势泼天的地下教父潘塔罗涅，也正是与达达利亚签订rou身契约的“主人”。

    事不宜迟，他驱车前往高级酒店，用一些手段拿到达达利亚所在房间的房卡。进屋后，钟离发现屋中一片狼藉。

    地上乱糟糟地丢着许多情趣用品，空气中一股特有的腥膻味，达达利亚已陷入了昏睡。他躺在床上，浑身赤裸，脸上身上青青紫紫，像是挨了打，道具还在震动。

    ……空调开得太低了。钟离找到遥控器，关了道具，为达达利亚盖上被子。随后他转身出门。

    达达利亚绝对不会想在这里看见钟离的。

    第三天是星期六，钟离亲自跟踪达达利亚下班去了某处城中村，这里环境勉强还算可以。一个年轻姑娘在门前支着脸睡觉，达达利亚忍着笑叫醒她，拿出一个手工做的洋娃娃——正是钟离在他公寓看见的那个，小姑娘看见娃娃，似乎有点失望，但又很乖巧地向哥哥笑。

    钟离在外面等了许久，达达利亚出来时他亮了亮车前灯，作为一个含蓄的问好。达达利亚看见他，表情不大自然，“稀客啊，”他说，“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路过。”钟离说，“挺巧的，我送你回家吧。”

    道别时，他在达达利亚身上安了窃听器。说来也是巧，达达利亚刚回到公寓时，他的“主人”便打来了电话。

    电话那头是个年轻男声，带着笑意问：“今天过得怎么样？”

    达达利亚的声音很平静，“还好。”

    “你meimei的生日，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吗？”

    沉默。

    “不好意思，忘了你还欠着那么多钱，估计已经没钱吃饭了吧？也没钱买礼物，对不对？”

    沉默。

    “可怜的孩子，活到这么大，一次也没吃过生日蛋糕……”

    “没其他事的话，我想去休息。”

    “当然可以，达达利亚，我也懂得劳逸结合的道理。不过你应当明白，我对你已是极宽容的。在旧时，你应当喊我一声……罢了，我也不爱听你对我喊爹喊爷的。”

    “……潘塔罗涅，我会还清的。”

    “还清？你说得倒容易，想想自己的本事，达达利亚，你一晚能接几个客？”

    达达利亚挂断了电话。

    那次不尴不尬的酒局后，达达利亚发现钟离的集团又向他伸来了橄榄枝。他特意联系了钟离，质问对方是不是又想在自己身上占便宜，钟离却说：“这是示好。”

    “示好？”达达利亚反问，“你是开慈善机构的吗？如你所见，我穷得快发疯，没什么值得你示好的。”

    “是示好。”钟离慎重地说，语气缓和却有力，“我在追求你，达达利亚，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你……我、我……”电话那头的青年慌了神，“我希望你在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钟离说，“你可以来一楼大厅看看。”

    达达利亚离了工位小跑进电梯，默念着电梯的楼层，等到两道铁门完全打开时，钟离拎着一个精致的蛋糕盒，抱着一个非常眼熟非常漂亮的洋娃娃，正向他微笑。

    “我可以等你到下班，”钟离说，“然后我们一起去给那个姑娘补偿一次生日宴会。”

    达达利亚又和钟离去吃宵夜，路上经过一处彩票店。若陀坐在里面，卖力地叫喊：“帅哥！帅哥别走啊！赏个面子买一张！”

    达达利亚觉得他有点眼熟，不自觉停下了脚步，若陀一个箭步扑上来，卖惨道：“帅哥，买一张咯？我们有指标的，求求你！我还有弟弟要养！”他身后，一张臭脸的“弟弟”魈捏紧了拳头。

    于是达达利亚买了他十张彩票。若陀亲自给他刮奖，忽然做作地大喊：“帅哥，你祖坟冒青烟了！”

    达达利亚说：“啊？”

    “你中了头奖啊！头奖！”若陀指着墙上的宣传单，“下半辈子不愁咯！”

    钟离拉拉他的手，笑着说：“恭喜。”

    潘塔罗涅对达达利亚那轻蔑的态度，令城府深重的钟离也感到愤怒。

    “摩拉克斯先生口味特别，连我玩烂了的货也要。”

    他笑着说：“不过作为一洞连襟的兄弟，我还是建议你小心一些——就算是送上门来的果儿，软烂熟甜，吃进嘴时也有可能会被果核扎伤。”潘塔罗涅意味深长地说，“你对达达利亚的调查，可以更加深入。”

    钟离涵养好，只是森冷地俯视他，潘塔罗涅递给他一张纸，“去查查这个吧，你会有不少收获的。”

    应当怀疑达达利亚吗？

    这确实是达达利亚的账户，是用另一个身份注册的，那个钟离也不认识的身份。单从这个银行账户来看，根本不像是个负债累累的可怜人，说他富可敌国也不为过。

    这时，达达利亚的电话打来，那头的情人语调欢快，“钟离先生，我又收到潘塔罗涅发来的信息了！”

    说到潘塔罗涅，他的声音全然不似之前那般痛苦，“他还是那个臭脾气，喜欢让我收拾残局……真是个讨厌的男人啊，你说是不是，钟离先生？”

    钟离没答话。

    “现在似乎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哈哈哈……别介意别介意，总之呢，事实就是，钟离先生，你被骗了。”

    “都怪你吞了我们那么多钱，你那团队又是铁板一块，没办法，只能从生活作风下手咯。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对我感兴趣，但对我来说是件好事啦。”

    “你们璃月男人不就喜欢劝人从良救风尘么？看来我这副可怜兮兮只能靠你拯救的模样还挺讨人喜欢的。”

    “说来，哥伦比娅那次差点都露馅了！她居然在门口睡过去了，我还以为你会怀疑呢……幸好，你还挺信任我的。”

    “谢啦，钟离先生。”达达利亚说，声波转化为电流，再转为冷如流水的话语，“你这么相信我，愿意花心思送我礼物，我还是很开心的。希望以后我们可以尽释前嫌，通力合作。”

    电话那边，潘塔罗涅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来，“婊子无情……”达达利亚似乎捂住了手机，低声斥道：“你闭嘴！”

    钟离说：“达达利亚。”

    达达利亚只是说：“再见啦，钟离先生。”

    外面下起了雨。钟离走到落地窗外，看雨点越落越急。他对外时常表现出一副谦逊有礼的态度，也正是因此，旁人误以为钟离是个纯善的老好人，从而忽视这位好好先生的雷霆手段。

    隔壁大厦下，达达利亚打着伞出门。

    他甚少动心，能被他放进眼中的，必是稀世而珍贵的至宝。因此，“放手”从不在他的选项之内。

    达达利亚的头发被淋湿，小小地打了个喷嚏。

    高明的猎手会伪装成猎物，但食物链顶端的猛兽永远不变。

    ——攻守之势，异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