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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夜晚,因实在无法忍受那房间里的气味,决计要将他们头儿引来,便大吵大闹,说再不放他出去便要撞墙。那看门的两个人见李都匀果真撞了几次,因害怕出事,其中一个便跑去报告。因昨日归呈和见了他大哥归呈祥,他想起他大哥对他说的那番话,因而正独自一人在喝着闷酒。原来归呈祥在审判之中幡然醒悟,因而被押送去流放地之前,与他弟弟见面之时,他乃告诉归呈和,为了他归家有后,自己已揽了所有罪状,决计赎罪去,劝他不必再动半路救他的歪心思,他还令归呈和好好做人,让他别再做无法心安之事,亦不必寻仇抱怨,大有洗心革面之状。归呈和对他大哥一向言听计从,自然明白他的苦心,然唯独这件事情令他举棋不定,他不知道是救他哥哥要紧,还是别再横生枝节,保证归家有后更要紧。今日他哥哥被押上路之时,他只准备了许多银两,一部分给了官兵,一部分放在他大哥的包袱中,送走了他大哥,归呈和一言不发地回到家中便开始喝闷酒。忽然看门人来报说李都匀要寻死,他将酒碗往地上一砸,沉着脸走到马厩门外。“假装寻死,你省省罢,明日我便放你!”归呈和粗声粗气地说。“你这人——”李都匀听了非但不觉开心,反而因自己被他如此捉弄十分不爽,“一会抓,一会放,到底是何意?在你眼里心里,可有王法?”“老。子高兴!那王。法在哪里,若你能拿出来,老。子便要在那王。法上面踩几脚!”归呈和一身酒气,“今夜你最好静静的忍着罢。”“你最好此时就把我放了。”“现今不到时候。”“你这——”面对这种没常理之人,李都匀只觉无力、词穷。“日后你想报仇,便到归云岭找我,我叫归呈和,今日我没心情与你打。架!”李都匀想想君子报仇十年不晚,遂不再与他计较,只道:“你放我出去沐浴,让我住到干净的屋子,我便不与你计较。”“那不行,今儿是最后一晚,你要是想在这最后一夜寻死的的话,我不会拦你,你要死便来真的,别再鬼吼鬼叫扰我喝酒。”“你遭遇了什么,在借酒浇愁么?放我出去与你一起喝罢。”李都匀被关了几天,快要闷死、被熏死,因而与他耍嘴皮。“我想一个人喝,你别再罗里吧嗦的,不然我悔了,便不放你走。”说完归呈和头也不回地走了。李都匀闭上了嘴巴。感到开心的只有小桂。在这斗室之中本已度日如年,此时,李都匀因心中挂念刘绮瑶,只想着这些日子里她必定是急坏了的,因而想要快点见到她,在急不可待之中,他只觉得今夜比前几夜更漫长、更难捱。那归呈和回到他屋中,只令一个厮儿五更的梆声响起时将他叫醒,然后倒头便睡。李都匀在马厩里走来走去,只想着那天何时会亮?五更过了一会儿,他听到外面有动静,便急忙到铁门后,只见归呈和带了七八个人,他在门外道:“把他们绑起来,嘴巴捂上,头蒙好。”李都匀一听,整个人懵了,放人还需要这样么?“你也不必这么大cao大办的,你既已自报过姓名家址,日后我找你还不容易么?”李都匀故意激他。归呈和酒醒之后觉得他大哥像被洗了脑袋瓜似的判若两人,只觉得一切都是拜李都泰所赐,因而认为直接将李都匀原封不动送回去太便宜他李家,于是便改了主意,决定放走李都匀之前再折磨他一番。虽李都匀身上有些功夫,然连日来他食不果腹,睡不安稳,如今已然浑身疲弱、无力抗拒,只能凭人摆布。那些人打开门,将他主仆二人绑得如同长脚粽,然后嘴里都被塞了布,头上套了遮黑布,接着被人扛了出去。如同来时那般,他们被放到马车上,马儿嘚嘚嘚地在路上奔走,李都匀只听到前方应跑着好几匹马。大约过了半个时辰,那些人将他二人绑在一棵树上。归呈和离去之前又望了他二人一眼,后抬头看了看开始泛亮的夜空,接着头也不回地离去了,他决计再不来临安这失意地方。黎明时分,李都泰家执夜的厮儿忽听到有人敲门,他打着哈欠,慢慢地开了门,只见一个黑衣人站在门外,吓得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你家要找的人在西湖断桥边的柳树下。”黑衣人将话丢下,然后转身跃上马背,飞速去了。那厮儿愣了一下,明白过来,他急得忘了关上大门,转身便朝管家的房间跑去。后管家立刻将讯息报告给李都泰,李都泰又令赵溪恬去通知刘绮瑶。待刘绮瑶得到消息之时,李都泰已带着厮儿骑马先去了。刘绮瑶是个不能等的,她问赵溪恬要了马车,也急忙地紧跟着去了。赵溪恬不放心,乃与她一道去了。李都泰近日在闹肚子,马儿跑到半路,他实在忍耐不住只好跑去找茅厕。因而他虽骑着快马,然他们前脚刚进了西湖园的门,刘绮瑶和赵溪恬一行的马车也到了。李都泰到了断桥上,果见有一群人围在一棵大柳树下,他跑了过去,挤开众人,又见树下绑着两个人,他们嗯嗯啊啊叫着,大家虽驻足观看,却无人敢摘下他们的遮面布,更别说解开他们。李都泰先摘下了高个头上的黑布,正是失踪了五六日的李都匀,他和他的小厮分别为他们解了绑,松了绑,他二人在地上瘫了一会儿才被扶起来。待从围观的众人中挤出,李都泰问道:“可知是何人所为?”“那人说他是归云岭的归呈和。”李都匀答道。“归呈和、归呈和——”李都泰口中喃喃念着。“三郎,三郎!”刘绮瑶的叫喊声打断了李都泰的思绪。李都匀闻声,一抬头便远远望见站在断桥上的刘绮瑶,便不顾身子疲软无力,将手从他大哥肩头收回,摇摇摆摆地朝刘绮瑶小跑而去,李都泰三人在他背后望着他虚弱地的模样,只担心他会倒下去,都不由得捏着手心。及至走近,刘绮瑶见李都匀全身上下无一处干净的地方,头发乱糟糟的,脸亦是多天未洗的模样,神色苍白而憔悴,才几日未见,她只觉得他变了一个人一般。李都匀跑过去时觉得心里有千言万语,可到了刘绮瑶跟前,却只怔怔地看着她,默然无言,只见她两眼中噙着泪花,嘴角却挂着笑。两个人怔怔地对望了许久,李都匀才伸出双手,将刘绮瑶揽入胸怀,说道:“你这傻子,我回来你反倒哭了,你知道这几天我有多想你?”刘绮瑶并不似李都匀那样煽情,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