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体（5）灰街 第五部 第十九章 偷袭
2020年6月3日“唔！”从腹部传来的痛苦让虹不由自主地弯下了腰，在生体少女的眼睛变红之前她其实就已经在提高警惕了，但二者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近到她根本来不及反应便已经被对方的手臂刺进了她的身体里。 “吱……”偷袭得手的红眼生体口中发出刺耳的电子音，那声音不包含任何能够辨识的内容，却能十分微妙的影响虹此时的意志让她不由自主地开始心神涣散。而与此同时，那只已经插进虹小腹内的手仍在发力，五根手指如同钻头一般震动着、旋转着，似乎要把虹的身体直接贯穿开来。 “唔，啊！”虹咬紧了牙关，既然对方发出的声音能够影响她的精神，那她便直接关闭了听觉系统并且将痛觉神经的压制也一并接触。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痛觉信号瞬间冲上她的头顶，却也让虹瞬间夺回了自己的意志，也获得了反击的力量。 她伸手握住了那只仍然在向自己体内钻入的手，然后奋力向外拔。 如同验证了之前从“那个人”借红眼生体之后说出来的话一般，尽管占据了先机，但在这种纯粹比拼出力的情况下眼露红光的红眼生体很快便败下了阵来。她那只沾满了血rou更已经扭曲变形的手被虹一寸寸从身体内拔了出来，而当手腕的部分也离开了后，虹便突然改变了发力的方向，将手中攥着的手臂猛然向着侧后的方向推去。 一直都在与虹角力的生体似乎根本没意识到会发生这样的变化，她发力的方向瞬间被改变，整个身体都因为惯性而前冲并撞在了虹的肩膀上。 而做出了这一步也为此付出了伤口撕裂得更大的代价的虹从喉咙内发出沉闷的吼声。 “啊啊啊……”她直接用手抓住了红眼生体的脸，然后猛然砸向脚下的金属地板。 “咚！”剧烈的撞击让整个通道内都回荡着袅袅的回音，被砸在地上的红眼生体并未失去抵抗能力，她那只扭曲的手再次刺出，却被早已做好准备的虹直接闪开。 然后，虹用手肘配合大腿将对方伸出来的手臂夹住，然后猛地一折。 “咔嚓”的脆响在通道内回荡着，等到虹松开手时，红眼生体那已经异化成尖锥的手臂已经直接断成了两节，甚至连组织层下面的金属骨骼都刺破断面露了出来。 但红眼生体并未就此罢休，在失去了最强的武器——右臂之后，她将没有异变的左臂也伸向了虹，却被后者轻松躲开，然后如法炮制。 “咔嚓”的声音再次响彻在空无一人的通道内，而被折断了两条手臂之后，红眼生体仍然在进攻着，她直接张开了嘴，那张与虹一模一样的脸直接从脸颊的部位裂开，然后再次扑向虹的身体。 而虹则当机立断，直接从一旁拽过了红眼生体无法再活动的手臂塞进了她如野兽一般张开的嘴里。 红眼生体就这样一口咬在了她自己的手臂上，小臂上仍然残留着的仿生组织立即被她的牙齿咬穿，那巨大的咬合力甚至连小臂内的金属内骨骼都挤压变形，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扭曲声。 “给我滚！”见到这一幕的虹不再有任何顾虑，她直接一脚把红眼生体踩在了地上。红眼生体的胸腔瞬间凹陷下去，又被虹接下来狠狠地一脚直接踢飞出去。 伴随着一声巨响，被踢飞的红眼生体重重地砸在管道上，巨大的声响在空洞的管道内荡出一道又一道的回音，待回音消散的时候，红眼生体的身体已经被卡在了金属的墙壁内，甚至连她的脖子也因为剧烈的冲击而歪曲成一个明显已经折断的角度，但那莹莹的红光却如同阴魂不散一般仍然在那张已经面目全非的脸上闪烁着，几秒钟后才逐渐变得暗淡，而在这红光消失后，这台诡异的生体也终于彻底沉默下来不再有任何声息。 “哈，哈……”虹的胸脯剧烈起伏着，她看了一眼不再动弹的红眼生体，又看了一眼自己腹部的伤口，眼中闪过一丝迷惑。 为什么对方会在现在这个时间点袭击自己？ 对于红眼生体会袭击自己这件事虹其实是不怎么惊讶的，她和对方本来就处于敌对状态，而那生体也不过是被“那个人”远程骇入然后cao纵了，这种超远程的cao纵随时都有可能失效或者被反制，也因此虹始终保持着警惕不敢贸然接近对方，更不会让对方随便接近昏迷中的普拉克托尔。 然而百密一疏，纵使虹有千万个小心，却还是在最后关头被对方抓住了破绽。 但为什么……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 虹的眼中满是复杂的神色，她不太相信这一切会是一个巧合，红眼生体袭击她的时机实在是太巧了，巧到她不禁产生了一种怀疑。 而红眼生体在变成红眼之前的那些征兆……无论是突然变得断断续续的声音还是转变的瞳色都指向一个可能，那便是在背后cao纵着这具身体的那个人出现了什么变故。结合“那个人”一开始就提起的“时间不多了”等关键词，虹对此并不觉得特别惊讶。 亦或者，这一整件事情都能有另外一种相反的解释。那便是信号中断也好，时间有些也罢都不过是引诱她靠近与放松警惕的诱饵，这在某种层面符合逻辑，却与“那个人”之前煞费苦心利用这个生体带虹与普拉克托克脱困的事实不符。 说到底……虹还是不能完全去相信“那个人”，尽管刚才她才与他有关那样一段关于自由的对话，但眼下这场袭击却让那场对谈的真相与目的也变得扑朔迷离了。 想到这里，虹只觉得自己的身边处处是危险，而她的敌人明显来自上层区，并且还掌握着治安管理局这种带有官方背景的力量或者资源。 必须赶紧离开这儿，离开中间区，离上层区越远越好。 虹在心中默默地打定主意，只有这样她才能确保自己与普拉克托克的安全。 对了……普拉克。 虹这才想起自己刚刚一直都忽略了一个情况，那便是重视昏迷的普拉克托克还躺在那具转变成悬浮担架的外骨骼内。 她赶紧开始四下找寻外骨骼装甲的所在，刚才与红颜生体的波动让双方都远离了原本的位置，好在这空荡荡的通道内并没有什么障碍物存在，虹只用了很多的时间就看到了外骨骼装甲那斑驳的黑白涂装。 但正当她迈开步子要赶过去的时候……“咚！”虹重重地跪到了地上，她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则捂着腹部的伤口，艰难地支撑着自己的身体。 怎么回事？ 虹发现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了，一股来历不明的麻痹感正支配着她的身体，让她即便连站起来这种最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 怎么回事？是刚才的战斗留下的后遗症吗？ 但虹马上就排除了这个推测，虽然刚才红眼的攻击的确出乎了她的意料，也的确对她造成了一定的伤害，但对方刺过来的手也只是突破了虹身体表面的组织层，并没有对组织层之下的内骨骼与更核心的人造器官造成伤害。 但是，虹的身体却出现了异常的反应，而且虹能感觉到那股怪异的麻痹感正是从她腹部的伤口扩散开来的，现在的她虽然还能勉强活动一下身体，但无论是肢体的力量与敏捷还是感知的敏锐程度都降低了九成以上。 那只手……问题出在那只手上吗？ 直到此时，虹才开始思考一个本该最先想到的问题。 那名生体为什么要袭击她？ 尽管一开始她和对方就是敌对的状态，但即便是对方还穿着治安管理局的外骨骼装甲的时候也从未对虹进行过任何超出限度的攻击。那身外骨骼装甲虽然装备了致命武器，但也只是针对普通人的“致命”，对于动作敏捷度与身体强度都远胜普通人类的生体来说效果是很有限的。而cao纵着外骨骼装甲的红眼生体亦或者说cao纵着红眼生体的那些幕后主使显然也有着将虹活捉的心思，所以才会采取这样贫乏的武备与繁琐的攻击方式。而虹也正是看出了对方没有直接破坏自己的想法才会一直采取正面硬碰硬的攻击方式，最终取得了胜利。 但现在，情况明显出现了变化。刚才偷袭明显是冲着破坏她来的，如果不是虹及时发现了异常做出了应对，那只手臂已经刺穿了她的腹部甚至整个身体了。而且红眼生体所表现出的那种异变也相当可疑，虽然特殊的变形让红眼生体的右臂变成了锥子型的近战兵器，但这种变形并不可靠，甚至称得上拙劣，红眼生体的身体结构似乎也不是为了针对这种近身格斗而特殊改造过的，不然虹也不会在已经被对方刺伤的情况还还那样轻易地折断了她的两只手，并最终取得这场近身搏斗的胜利。 难道说对方一开始的目的就是这个？那种欲擒故纵式的攻击也好，后来主动提供的帮助也好，刚才那种诱敌深入一般的偷袭也好……都是为了要通过这种最直接的物理手段入侵她的身体？ 虹飞快地调动着自己的内部监视网去分析自己现在的状况，她基本能够确定自己是中了一种专门针对生体的招数，这可能是针对生体身上人造器官的电子病毒，也可能是专门攻击神经回路的蠕虫机器人，但无论是哪一种都意味着十分棘手的状况，因为虹从来都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件，她能依靠的也只有那些事先储存在数据库里的资料。 然而那来历不明的麻痹感却越来越明显，甚至对虹的思维也产生了强烈的干扰。虹已经重启杀毒程序好几次了，但每一次都会在某个环节卡主然后崩溃，似乎就连她身体内置的杀毒程序也被入侵了。 “咚”地一声，虹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倒在了地上。 而就在她倒下之后，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却钻入了她的耳朵，如同漩涡一般吸引着她所剩无几的神智。 虹艰难地翻过了身，看向那个声音传来的方向。 然后，她的瞳孔再一次放大了。 她看到一个……人影。 一个闪着红光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