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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的温柔。夫妻二人相视落泪,彼此压抑着哭声,却听得小倩杀意腾腾。“没关系,我会帮你忘记的……”她提着鬼骨走近,越过宁采臣道身体,朝蕙娘狠狠掼下去。宁采臣扑了上去,血溅了小倩一脸,仿佛最深刻的嘲讽。她不自觉地退开两步,呆呆望着血泊里的男人。“公子!”有谁喊了一声,语调是如此的急切,小倩动动眼睛,却不想去看了。累了。原来折腾了这么久,还是一无所得。白衣缓袍的少年人迈入房中,他无视小倩走到榻边,自怀中取出一个荷包。那上面蹩脚地绣着一朵淡黄色的兰花,是乌生最最心爱之物。蕙娘死寂的眼神略微一动,望着医续断没有张口。“放心,宁生不会死,你也不会。”医续断拽着宁采臣的衣领把人拉起,将那荷包安放在蕙娘枕边。“你会和他白头偕老,含饴弄孙。”他的话是如此引人憧憬,本已抱定决心殉夫的蕙娘怔愣半晌,沉沉昏睡过去。秦素问呆呆靠在门板上,怀里紧抱着燕赤霞相赠的剑囊。“公子……”她已经和医续断躲在暗处观望了许久,却还是有些搞不清楚状况。陷入颓丧的小倩回过神,她默不作声地打量一遍医续断,开始不着痕迹地往门边倒退。医续断像是没发觉,也可能是不在意。他低头处理宁采臣道伤口,月光洒在身上,遗世而独立。秦素问吓得不敢吭声,眼见小倩离自己越来越近,连忙闪身避过。小倩眼中狠辣一闪而过,惊得秦素问一个踉跄。她的动作太仓促,一脚绊在门槛上,跌坐在地上。罗刹鬼骨悄无声息探向她的咽喉。“吼——”掉在一旁的剑囊不知何时已变大,同宁家用饭的圆桌一般大小,里头的巨怪探出半个身子,将小倩一把揪进去。万籁俱寂,秦素问怔怔看着那个又恢复原来大小的剑囊,连滚带爬扑向医续断。“呜,吓死我了!”她离当场死亡就差那么一点点。蕙娘只在意宁采臣,医续断看她哭得可怜,抬手摸摸她脑袋。这动作就像安抚一只受惊的小猫小狗,秦素问无力计较,甚至很想抱大腿叫爸爸。“没事了。”医续断笑一声,举步将那剑囊捡起。“这是剑仙装人头用的。”他晃晃那囊中的清水,全数倒在蕙娘身上,“燕赤霞如此慷慨,你可要好好收着。”“这水……”秦素问吞吞口水,“是小倩化的?”医续断瞧着榻上恢复生机的蕙娘,淡淡颔首。“也许吧。”宁采臣做了一个梦。梦到小时候,他随父亲进山砍柴,随手浇灌了一朵干枯的小花。“父亲,这是什么花,好香啊!”他父亲探头看一眼,笑道:“这是蕙兰,君子之花,品性高洁。”“那采臣以后也要做个君子。”童言童语尚在耳畔,场景全从青山变作了高堂红烛。他的妻子不久前病死了,如今是和继妻聂氏成婚的日子。聂氏是个女鬼,奇怪的是他和母亲并不害怕,并且十分喜爱维护她。聂氏为他生了一个儿子。这时候他已经考中进士,做了大官。聂氏温柔服侍他穿衣,语笑嫣然:“郎君如今是官老爷了,不能只妾身一人伺候。”然后他有了妾室,她们又各自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三个儿子都很出息,他的妻妾也都很贤惠。这一生应该是和乐无憾的,可他怅望高天,觉得心里有块地方空落落的。——宁采臣此生此世,绝不要第二个女人!这是给谁的诺言呢?他恍惚忆起一个朦胧的身影,却什么也看不真切。宁采臣绞尽脑汁,那个人是……“蕙娘!”秦素问正在桌边打瞌睡,被这一声喊吓得一激灵。“你终于醒了!”宁采臣左右环顾,不见蕙娘身影,“小秦,我娘子她……”淡黄衣裙的蕙娘巧笑倩兮,大步走向宁采臣,明眸里盛满无尽的爱意:“夫君,蕙娘在这里。”小夫妻执手相看泪眼,脉脉温情氤氲满室。秦素问如坐针毡,见医续断斜靠门框静静观望,忙往屋外窜去。她才不要吃狗粮。医续断背着他的小背篓,慢悠悠跟在秦素问身后,想着方才与蕙娘的谈话。她很感激乌生,即使乌生已经接收不到她的这份心意,但能作为一个仁爱的兄长永留她心中,他一定很甘愿、很开心。宁家渐渐被丢在群山后,秦素问忽然回头,“你是不是暗恋蕙娘,所以才一直保护宁采臣?”他明明可以直接按死小倩的,却非要拖到宁采臣认清自己的内心才出手。还有那个荷包……这就是痴情的顶级男配啊。她的目光实在露骨,医续断想一想,并没有解释。暗恋蕙娘的人是乌生,他作为乌生的老祖宗,只是满足他盼望蕙娘幸福的心愿而已。至于小倩……不让宁家人被折腾一番,怎么能对他的帮助感恩戴德?功德金光是个好东西。作者有话要说:明天就是新故事啦~第12章娇娜龙楼凤阙不肯住,飞腾直欲天台去。在秦素问的再三请求下,医续断在天台多留了半个月,陪同她一路胡吃海喝。做叫花子的三年,饥一顿饱一顿,已经坏了肠胃。秦素问怏怏躺在榻上,小口小口喝着医续断开的苦药汁。“我下次一定不暴饮暴食了。”医续断翻一页书,“总要调理好才行。”舌根苦得发麻,秦素问干呕一阵,抬手抹去额头虚汗,“治就治吧。”反正现在有大腿抱着,能长命百岁干嘛想不开找死。西窗有风徐徐吹来,案边人漆黑的长发轻轻拂动。秦素问犯个花痴,探头看那册书。“这是什么?”医续断瞥她一眼:“你不识字?”秦素问脸一红,“只认识一点。”在这个社会,书籍是昂贵的奢侈品,学习的资格更几乎被男子们垄断。秦家世代行医,家底还算丰厚,却也只供儿子读了三年私塾,能识得草药、会写方子便罢。秦素问只能翻翻兄长课业,央着他闲暇时教教自己。“会写字吗?”秦素问挠挠头,“纸墨很贵的。”那就是不会。医续断把书合上,屈指敲敲桌面,“想学吗?”秦素问露出两行大白牙:“想!”喝了药已不觉得胃疼,她高高兴兴装了钱,一起去街上买笔墨纸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