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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地抬起头,目光落在了拂拂身上。【裴姝抿紧了唇,整个人如坠冰窖。陛下是何时认得了这小嫔妃。】拂拂不欲替她求情,轻轻走到一边去了,并不看她。“还有,这炭火你自己动手装。”少年眼睫眨了又眨,熹微的晨光落在他骨rou匀亭的身姿上,颇有几分清隽动人的意味,就是说出来的话有点儿吓人。“这库房里的炭火,少装了一块,你就砍一根手指,少装了两块,你就砍两根手指。”话音刚落,裴姝那清高的神态就绷不住了。系统反应极快,迅速又从甜宠文风切换到了虐心虐身风。【裴姝望向不远处,少年与那小妃嫔正低声交谈着些什么。她眼眶一热,心中酸楚,终是阖上眼,一声不吭。袖中的手掌攥紧了,指甲几乎快刺进血rou了。这便是后宫。帝王的恩仇胜过一切。她缓缓叩首,四肢僵硬如冰。然而这一举一动,依然如尺规丈量般的一丝不苟,完美动人。她是河东裴氏女,河东裴氏女有自己的骄傲。】拂拂内心默默呐喊:……救命……真的好羞耻啊。来的时候两手空空,回去的时候拂拂是抱着一箩筐的炭往回走的。炭火塞得满满当当,高高地堆着,几乎看不清前路。吃力地抱着这一箩筐,陆拂拂觉得自己要说点儿什么。机会来之不易,拂拂心中飞快盘算,可是说点啥?她和牧临川又没啥话题。“陛下,今天多谢你。”牧临川:“哦。”拂拂:……想了半天,陆拂拂突然想到了张才人,她好奇地问:“陛下可还记得张才人?”牧临川沉默了一瞬:“这谁?”“就是之前华林园那个,奴第一次看到陛下的时候……”牧临川打断了她,狐疑道:“第一次看到孤?华林园?你我不是在橘子树下第一次见面?”拂拂叹了口气。牧临川有点儿恼怒:“孤王宫中美女如云,你凭什么叫孤记得住你!”她容貌在这王宫里的确不起眼了点儿,拂拂也没生气,耐心地又将当初的事复述了一遍。少年皱着眉头想了好久好久,这才迟疑地说:“哦,死了。”那个张才人啊,第二天就死了。牧临川嫌弃她戏多,聒噪。拂拂回到永巷的时候,宗爱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廊下嗑瓜子儿。老实说,昨天出了这事儿他根本不意外。裴女史是个什么人啊,出生高贵,眼高于顶,清高得快要超脱凡尘的人物。嘴上说着无意于后宫,瞧不起这个嫔妃那个嫔妃的,实际上还不是华林园里“巧遇”了陛下吗?陆拂拂和方虎头在她那儿摔了一跤,那简直是不要太正常了。正默默腹诽着呢,远远就看到了一箩筐的炭火从门口飘了过来。宗爱震住了:“我的个老天爷诶。”小内侍揉了揉眼睛,瞠目结舌。大白天见鬼了???还是他忙活来忙活去终于累出了幻觉了??那一箩筐炭火越飘越近,越飘越近,宗爱吓得面色惨白,步步后退。就在这时,这炭火后面探出个脑袋出来,少女累得气喘吁吁,脸庞微红:“宗爱,我把炭火要回来了。”宗爱:“……”“……你去抢劫裴女史了?”宗爱惊恐地问,“你不要命了?!!”拂拂茫然地放下炭火:“啊??”“说什么呢?”另一道声音响起。宗爱顺着这声音来源一看,整个人随之石化。少年大冬天的脚蹬个木屐,抄着手,眉眼冷冽不耐烦地站在陆拂拂身后。宗爱“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世界观在此刻被疯狂刷新:“陛陛陛陛下!陛下怎么会大驾光临永巷了?还带了这么多炭?所以陆拂拂是胆大包天把陛下都给绑过来了是吗???……牧临川大驾光临冷宫,震得永巷全体上下一个哆嗦。一开始大家伙儿是压根没把牧临川与陆拂拂联系在一块儿的,一个是尊贵的少年天子,一个不过是个冷宫的小弃妃,其貌不扬,能有什么牵扯。众人皆吓得面如土色,一边忙活着,一边心道陛下这又要作什么妖呢?闻讯而来的方虎头和袁令宜更是被吓得不轻。方虎头和袁令宜齐齐地朝拂拂递了个震惊的眼神:怎——么——回——事拂拂:俺——也——不——知——道别看她,她也不知道。曹忠更是变了脸色,大老远地急急忙忙就滚了过来,点头哈腰地忙着端茶送水。“陛下用茶。”陛下今日怎么会驾临永巷?曹忠心下狐疑。转念一想,该不会是因为裴姝吧?听说前几日裴姝于华林园中巧遇了陛下,还得了陛下一句夸赞,曹忠一颗心跳得有些快,眉梢都沾染了点儿喜色。结果一抬眼,就看到了陆拂拂。曹忠:……?他是不是眼花了。四目相对的刹那间,小姑娘龇牙咧嘴,露出个超凶。jpg曹忠拉下一张脸来。牧临川这回来却不是来杀人的,他饶有兴趣地在冷宫里转了一圈,最终站定在陆拂拂面前,沉声说:“带孤去你的寝宫。”曹忠:……???其他众人:???拂拂愣了一下,脸上发烫,心跳得像打鼓,空落落的,莫名不安。就她仅有的一些书本经验来说,陛下该不是要睡她了??陆拂拂不大愿意,但又不敢违逆牧临川的意思,只好在曹忠惊骇不定的视线下,磨磨蹭蹭地带着他去了她的住处。其他妃嫔见状十分知趣地纷纷从屋里撤了出来。牧临川定定地在屋里扫了一圈,便撩开了衣摆往拂拂床上一坐。时人均好褒衣博带,大冠高履,但少年年纪小,不过十六,穿着高履有些踢踏。少年眉眼狭长,乌黑的鬓发微卷披散在颊侧。牧临川一条腿压着,一条腿懒散地垂下,脚踝白得像一截雪。手腕上的檀木佛珠当啷作响。大雍朝信佛,牧临川也不例外,和前朝这大多数昏君一样,他虽说变态了点儿,却是个虔诚的佛教徒,曾大笔一挥,修建寺庙无数。上京列刹相望,祗洹郁起。见惯了这王宫中的奢靡,牧临川毫不掩饰对陆拂拂住处的厌恶之情。这是人睡的地方吗?少年嫌弃极了。这猪圈吧?拂拂一点儿都没觉得羞,清亮的眼神直直地看着牧临川。完全没觉得这啥可羞的呀,这儿比她们那屯里好看多了。反倒是牧临川被她看得一噎,对上她这双像麂子一样精神奕奕的眸子的时候,牧临川突然一瞬的不自在,往后缩了缩,捂住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