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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有盈亏,就像池子里的水,两人的神力永远是恒定的,谁占得多,另一个人就更少,至于信愿,不过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东西。从很久以前,他对这个夺去了自己大半力量的兄长的感情就十分复杂,爱可能有一点,但更多的是恨和嫉妒。“这就是天意,自相残杀是我们注定的宿命,我和他只有一个人选择的道路是正确的。”他想要的东西从未变过,那就是杀死那仿佛的兄长,成为真正的、完整的天君。“至始至终,我想要杀害的就只有他一个人。他只应死在我的手上,不是那个劣质的仿冒品,是那个与我对等的、真正的神君,所以等一等也没什么关系。”“看好了,我是怎样杀掉他拿回那些原本就该属于我的力量,然后清扫这个足够污浊的世间。”雪不知何时停了,月亮被吞没,天幕化作血一般的暗色,降下无情的火焰,将所有不合他心意的生灵焚烧殆尽。刑房左侧的架子上摆满了血迹斑斑的刑具,炭盆中烧着通红的兽炭,黯淡的火光照亮了被铁链拴在墙上那个人憔悴的面容。他没有穿衣服,凌乱的黑发垂落到剧烈起伏的胸前,浑身上下都是细长的伤口,腰眼处有两三块皮rou被烧得血rou模糊。“娘娘只说不要让你死了,但是没说不能继续我没做完的事情。真是个硬骨头,这样都不肯叫出声吗?”惯穿蓝布褂子的狐狸老头阿昭对外头发生的那些事浑然不觉,先是一盆水将吊着的人浇醒,然后在炭盆中搅动一番,夹起一块通红的烙铁,左右端详一番,“……什么人?”察觉到危险靠近,他迅速地回过头,还不等他看清闯入者的面容,他的背心就被人刺了一刀。宣武将军将刀柄转动一周,无情地搅碎了他的心脏,“是要你命的人。”阿昭倒下以后迅速现出原形——一只瘦骨嶙峋,尾巴稍都白了的公狐狸。宣武将军丢开他的尸体,在蓝布褂子的口袋里找到了镣铐的钥匙,过去给自己的属下松绑。“将军……”“我在。”宣武将军本能地应声,紧接着就发现这个人其实并没有醒过来,这一声呼唤不过是梦呓,“算了,醒着更受罪。”他将宣子嶂从镣铐上解下来,又在狱卒的柜子里找了半天,找到瓶止血化瘀的药粉,洒在那大大小小的伤口上,又撕了件囚服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等到伤口不再流血,宣子嶂眼皮挣扎了一下,宣武将军一直盯着他,自认不会错过,“醒了吗?”金色的竖瞳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过了会又闭上,“您……您来送我最后一程了吗?”他以为自己是伤得太重看见了幻觉,可紧接着身下坚实的触感就提醒他,这都是真的。“将军,您何苦为了我这样的人只身涉险?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后悔。”打从一开始,他就做好了死在那个女人手上的准备。他反手抓住宣武将军的手,“将军,不要管我,您快走,快离开这个地方……”情绪激动下,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到掌心都是一片血沫,“那个女人不是普通人,她会害死您的……”“可是你受伤了。”替他上药的时候宣武将军甚至都不知道要从哪里下手,到处都是干掉的血块。“不要紧。”宣子嶂艰难地喘息了一下,“我不是普通人,这点小伤还算不了什么。”“我知道的,你还有那女人,你们都不是人,是妖怪。你受伤了,我能救你,要是在这里丢下你,今后的每个晚上我都再睡不安稳。我后悔的事情已经足够多了,不想再多一件。”感觉到身边人僵住,宣武将军继续说,“你与我朝夕相处,我怎么会不知道你的那点秘密……既然你没有和我说,我就当不知道了。我救过你,那一点恩情根本不需要你用命来换。”“不是这样的,将军……”宣子嶂感觉自己被人背起来,“疼的话告诉我,不要说话,我这就带你出去。”“去哪?”他知道自己是拗不过将军了,认命地靠着他的肩膀。“当然是去和我们的人汇合。”宣武将军停顿了一下,“从今往后就再没有宣武将军这个人了,你还愿意追随我吗?”宣子嶂的声音轻得只有他们两人能够听见,“我效忠的从来就不是这个朝廷,您要的任何东西,我即便是肝脑涂地,也会为您夺得。”·火从禧宁宫起,木头廊柱表层的漆被烧得剥落下来,大有越烧越旺的架势。没一会整座宫殿都化为火海,那不知餍足的天火连同浓重的黑烟被狂风卷向了四面八方,如一头凶煞的恶兽,将触目所及的一切都吞噬到了自己的肚腹中。宣武军停在玄武门外,望着前方冲天的火光,面面相觑,都不知道要如何是好。“李武,这就是你说的没事吗?!”那带头的武将对李武怒目相向,要不是路上耽误了时间,事情怎么都不会变成这个样子。“怎么会这样……”李武也惊呆了。等他们赶往朱门桥,发现临河底下亮起了大片森冷青光,河面上映满了难以辨识的扭曲文字。之后三处也是如此,阵法已被人触发,根本轮不到他们插手。白跑一趟的他们看到那冲天的黑烟就知事情不妙,当即向着玄武门赶来,想要早些营救将军。这大火来势汹汹且古怪,有人心急,想要冒着大火闯入,只是触碰一下就被烧成了枯骨,李武不得已下令让他们所有人在外边候着。“前面有人来了。”李武眼尖,注意到前方宫门前有人影向着这边来,“全军准备,若是出逃者,格杀勿论。”火光将天空染成不祥的红色,之前还在下的大雪早就停了。前半夜里还光华夺目的那朵莲花此时显露出颓势,内里的暗影越来越大,几乎要和黯淡的夜幕合为一体。宣武军所有人严阵以待,前排的刀剑,后排的弓箭都对准了疾驰者的影子。他们的刀上已经染了禁卫军的血,再没有别的退路。“等等!”为首的那个人勒住缰绳,横在军前,不再让他们前行一步。就是这个人,在看清脸孔的一瞬间前排剧烈地sao动起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后排在消息迟一步传来,这才激动地吼出了声。“姚亦,我的枪你们带来了?”宣武将军身后载着半昏迷的宣子嶂,问那为首的深色皮肤武将。姚亦同下属耳语两句,“带,带来了。”一样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长物送到宣武将军手中。他抖落外层的,握住自己的爱枪,一瞬间,许多的画面再度冲入脑海。几十年前的那个夜里,从梦中醒来的他跌跌撞撞地想要找